二、什么电影值得九点半看啊

    回房间换完衣服，他从九点半纠结到十一点，还是没想明白。

    什么电影值得晚上九点半特意换一身衣服去看啊？

    沈初曦也不说一声几点回来。

    别墅区人迹罕至，深更半夜，怎么想都不安全。

    YC『你在哪啊』

    YC『十一点了』

    YC『该不会夜不归宿吧』

    YC『小心路上遇到变态』

    YC『要不我把李叔叫醒』

    YC『算了』

    YC『要不我去接你？』

    YC『回话回话回话』

    YC『姐？』

    YC『姐？』

    YC『姐？』

    YC『@soft』

    A曦『？』

    A曦『刷什么屏』

    A曦『说了在约会』

    A曦『今晚不回去，不用你接。』

    A曦『拉黑了』

    YC『？？？？？？』

    手机提醒发出去的消息被拒收了。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等下，等下等下。

    沈曜辰人傻了，盯着手机屏幕，视线在「今晚不回去」几个字来回逡巡，愣愣呆了半晌。

    不是，等下，这什么意思？

    今晚不回家？

    她不是去看电影吗？

    不回家住哪啊？

    私人影院？民宿？酒店？还是——

    那男的家里…？

    沈曜辰一晚上没睡着觉。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他姐鬼鬼祟祟打车回家，坐电梯上楼，小偷一样摸进了房间。

    沈曜辰背后灵似的跟进去，睁着血红的眼睛问她：“你去哪了？”

    沈初曦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幽幽地看着她：“有人不到十七就夜不归宿。我要告诉妈。”

    沈初曦气势弱了：“他约我去蹦迪…我还没去过呢，想试一下。”

    他一愣：“不是看电影吗？”

    沈初曦哦一声：“那是另一个，下周才去。”

    沈曜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过了一会儿，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沈初曦在对镜卸妆。

    两人的房间是同样的格局，家具柜子床垫都一模一样，唯独墙纸和床单地面一个蓝色系，一个粉色系。俩人小时候总因为抢对方东西打架，久而久之，沈妈方瑶烦了，干脆把姐弟俩所有东西换成一套。分房睡之后，房间也是如此。

    不过沈初曦上初中之后，房间里多了一个梳妆台。

    她从初二就开始化妆，而且喜欢琢磨，每天倒腾脸上那点地方，上学也不认真，天天忙活选美。初二之前姐弟俩成绩差不多，但自从她接触化妆，对学习就越来越马虎。两个人以后都要出国留学，他面试笔试一路顺通考上全省最好高中的国际部，沈初曦没考上，随便找了个离家近的国际中学。

    他所在的八中实力极强，在普通高中——指的是区别于国际高中的普通——属于凤毛麟角，据说是闭着眼睛都能上国内好学校的水平。如果按中考成绩，他也考不上，但国际部一年十几万的费用，当然要降分处理，总之他就报进去了。

    他和沈初曦志愿报得一模一样。姐弟俩从小一起长大，成绩下来之前他根本没想过他姐可能考不上。

    八中是住宿制，离家远，刚上高中，方瑶想让他和同学打好关系，强硬要求他住宿。沈初曦在的国际高中一年二十多万学费，每天课程轻松得要命，往往天还亮着就回家了。他一开始还觉得自己考上挺好的，没上几个月就后悔了。

    普高国际部太累了。作息和国内高中生一样，放假晚，管得严，任务还多。

    早知道他和沈初曦一起去国际中学了。

    她在那边好像认识了不少朋友。

    俩人同龄，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班，有小组任务都是一起做，朋友同学都是一样的。沈初曦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

    但现在她那些同学他根本不认识。

    而且到底什么朋友大半夜喊她出门蹦迪。

    还夜不归宿！

    她妆都没卸，美瞳还在眼睛里，两眼红血丝快溢出来了。

    “你眼睛怎么了？”这时沈初曦隔着镜子望他一眼，“没睡好？全是红血丝。”

    “还不是你不摘美瞳，心电感应传过来了。”他恶狠狠地说，“哪天我瞎了全赖你。”

    沈初曦当他放屁，根本不理他：“睡不着就到我床上躺会儿。”

    七岁分床之后，两人不太适应，晚上经常会背着阿姨和方瑶，悄悄抱在一起睡。方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到小学毕业，这种情况才少了。

    但偶尔他失眠，沈初曦也会跟着失眠。那个时候两人就会又一次默契地出现在一张床。

    他感觉双胞胎之间心电感应这事说起来有点玄乎。说实话他没觉得自己和沈初曦多默契，他俩互相了解、处事方式相似，本质上是因为一起长大，不是因为血缘。可有些时候，两人会很诡异地同时失眠头痛，同时想吃某一样菜，同时想去某个地方。

    这应该不算感应吧。

    听说有些双胞胎能在考场上同时答出一模一样的试卷。他俩根本做不到。

    也有可能因为龙凤胎是异卵，和同卵双生不一样。

    他对jiejie房间熟悉得像自己屋一样，不客气地躺在她床上，侧身撑着脸看她卸妆。

    沈初曦觉得他莫名其妙：“干嘛盯着我？吃错药了？”

    “你长得也就一般吧。”沈曜辰说，“卸了妆根本没那么好看，他们看上你什么了？”

    沈初曦宽容而怜悯地看着他。

    “弟弟啊，长得一般的是你。”

    “咱俩五官一模一样。”

    “不一样。”沈初曦把镜子转过来，侧过身，同时让大镜子对着姐弟俩的脸，“你仔细看看。”

    方瑶沈斌夫妇长得都好，因此两个孩子的相貌也都不错。细眉深目高鼻薄唇。他是男孩，脸部线条偏硬朗，颧骨高，下颌线极为分明，嘴唇薄得像纸。但沈初曦不一样，面部线条圆润流畅，鼻尖翘起偏圆的弧度，唇瓣柔软唇角上挑，不笑也像含笑。

    姐弟俩都是桃花眼，随沈斌，眼尾斜向上挑，然而沈曜辰挑的幅度浅些，沈初曦却勾得像狐狸。注意到弟弟的视线，她有意摆出一个拍照的做作表情，眼角顿时溢出一道暧昧似醉的流丽神气。

    她的整张脸，最有辨识度、最有锐气的就是这双眼睛。

    ……沈曜辰感觉也就那样。

    他也挺帅啊。差不多吧？

    为什么上高中之后风评差那么多？

    最近同龄人看他就是看普通帅哥。倒也有女孩追着他跑，但从没有人像看沈初曦那样看他。

    他们看沈初曦的时候眼睛里不是欣赏，是震惊。「现实里真有长这样的人？」这句话他听了少说二十遍。

    那还能怎么着，不在现实，在梦里呢？

    “对了，昨晚你拍的那张照片不错，我发网上了。”

    他没想到沈初曦看了。

    他还以为她忙着玩，根本没看呢。

    “知道我拍照技术好了？”沈曜辰得意忘形，立马乐呵起来，“看看咱这技术！你那一万多个粉丝全是摄影师的功劳！”

    他姐敷衍他：“嗯嗯嗯，好好好，对对对。”

    沈曜辰也不生气，乐颠颠掏出手机翻他姐的账号，发现她凌晨在两个平台都发了照片。九张图片，他拍的那张放在正中间，剩下的都是…

    他滑动屏幕的指尖顿了一下。

    剩下的都是和不认识的男女生的合照。在夜店后身。

    好像是沈初曦的同学。他们好几个人一起。合照里她上身只穿了一件挂脖短背心，闪光灯下圆润肩头白得发光，腰身纤细流畅。她用手遮住半边脸颊，眼眸蔚蓝，红唇湿软，指尖闪闪发亮。

    照片里有几个男的。她和其中最高的男生特别亲密，有一张合照靠在那男生胸前，向后仰倒对着他笑。画面模糊，氛围却强烈。实况照片清晰录下风声中清脆的笑声。

    下面粉丝评论清一色的『有情况！』『嗑到了！』『软软是不是恋爱了？』

    烦死。

    他也有平台账号，时不时发几张日常，大部分情况是发和她的合照。沈初曦经常给他点赞，偶尔@他。几个小粉丝顺藤摸瓜找过来，也关注上他。

    她没@那男的，但评论里有他。

    他点进去看，发现果然是那所国际中学的学生，比她大一届，家住另一个别墅区。男生也发了合照，但没发集体照，只发了和沈初曦两人的一张图。

    就是她倒在他怀里那张。

    评论全是『哇！！』『恭喜！！』『我也关注女生了！恭喜！』

    这男的粉丝也有一万多。

    买的吧。这人哪配和他姐一个咖位。

    他有沈初曦云空间的密码，立马登她的号把昨天晚上在路灯下拍的两人合照保存下来发出去。高贵冷艳，没有配字。

    一通cao作下来，沈初曦还没卸好妆。

    他总感觉哪不对，视线反复在男生的主页和沈初曦脸上徘徊，切沈初曦的号再次刷新。

    果然，那男生昨晚还发了一张图。

    仅互关好友可见，定位在附近一家高规格酒店——甚至是沈家自己酒店的竞品——落地窗倒影中，模糊映出两人穿着浴袍的身影。

    沈初曦浴袍敞开，发尾湿润，靠在男生肩上，手机遮脸，姿态漫不经心。

    她这时候还想着摆POSE。

    沈曜辰心里堵得要命，手机一摔，转头盖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