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血族

    众所周知，百伽公主从小到大，在不合格大人身上学到了许多不必要的知识。

    尤其是在父亲奥耶塔斯知道圣菲尔老师特殊的教学课程后，公主殿下更是被灌输了许多有关“性sao扰”的常识。

    身为在王都里无人敢冒犯的高岭之花，百伽掌握的都只是理论，这是第一次遭遇奥耶口中“丝毫没有男人该有的矜持品德”的情况。——你说像拜戈那种爬床引诱？

    圣菲尔老师说，只要是自己人就不算性sao扰了。

    嘉雷亚同样觉得自己这种不算性sao扰。

    面对百伽的疑问，他用那双内蕴神秘华彩的烟紫眼眸凝望回来，像给小孩普及知识一样认真：“这个不是性sao扰，最多叫求偶。”

    百伽坐在藤椅上，看着已经完全岔开腿坐到她腿上的嘉雷亚：“你说带我逛琉木之森，条件就是这个吗？”她难以避免地想到了那次在黑市与诺曼修扮做的诺丽小姐的PY交易。

    如果这次也能顺利得到情报，百伽并不介意。

    “不是啊。”嘉雷亚理所当然地说，“我愿意带你逛琉木之森是因为我还蛮中意你，和我向你求偶是两件事。”

    百伽…百伽没怎么听懂：“喜欢我和向我求偶，是两件事吗？”

    “当然是两件事。我也挺喜欢拉米恩那家伙，但我可不会向他求偶。你要是把求偶和[带你逛琉木之森]作为挂钩条件的话，就太廉价了。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带你逛琉木之森的，无论夜晚还是白天，精灵的国度可都是很好看的喔。”

    “谢、…谢？”

    “不客气。所以你愿意接受我吗？”

    “那……接受这个的话，你会告诉我黑袍法师的消息吗？”

    “！！我说你们——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二楼上的人突然大声吼道，“你们真的是两个笨蛋吗？嘉雷亚你能不能像其他精灵一样知道羞耻，别一口一个[求偶]挂在嘴上，你对一个刚认识的家伙做出的这种事情不叫[求偶]，这就是[性sao扰]！”

    百伽仰头看去：“对吧，我也觉得应该是……”

    “还有你这个笨蛋女人！”二楼的人调转炮口，“因为求…咳偶，和[带你逛琉木之森]挂钩会廉价，所以只要把条件换成[黑袍法师的情报]就可以了吗？既然是人类就给我自重自爱一点啊！”

    “就算是见鬼的一见钟情——该隐在上——拜托你们也给点感情发酵的机会，嘉雷亚你现在就坐到那女人的腿上是要干嘛？咳咳咳……二楼！二楼还有一个我在啊！……呼呼……咳咳咳……”

    探出来的脑袋骂完一通，气得咳嗽起来，哆嗦着手缩了回去。

    百伽：……

    嘉雷亚：……

    “拉米恩还真是容易激动啊。”黑皮精灵最后这么感慨，长腿一伸从百伽的腿上起来，“不过他说的有道理，晚上的时候我再问你一次吧。”

    二楼：“不是让你把白天的邀请存到晚上就是感情发酵了啊咳咳咳！……”

    嘉雷亚走到厨房，拽了围裙套上：“那今天想吃什么晚饭？”

    二楼：“咳咳咳我要吃五分熟牛排和椰汁……！”

    “都说牛排这东西在琉木之森卖很贵啦。”嘉雷亚看向百伽，“那百伽呢？”

    百伽：“…七分熟吧。”

    ＊

    到吃饭的时候，百伽就见到了二楼的住客。

    嘉雷亚拒绝把饭菜端到二楼，因而这位面色苍白冷淡的血族只好一边忍气吞声，一边低声骂骂咧咧地一起坐到了餐桌旁。

    是的，二楼的住客是一位血族，稍长的黑发柔软而微微卷曲，刘海半盖住眼帘，赤瞳之下的黑眼圈乍一看显得有些阴沉冷淡，虽然没有标志性的哥特华丽礼服，但光是从苍白的皮肤、殷红的嘴唇和锋利的虎牙，或者是从他衣服后探出来的一根细细的、末端弯弯绕绕近乎爱心的恶魔尾巴中，都能看出他源自黑暗的种族身份。

    这样的家伙，竟然住在象征自然元素的琉木之森？虽然没有住在光明圣殿那么夸张，但也和把一盘水放在火堆旁边烤差不多了。

    “……”拉米恩忍了又忍，忍了再忍，终于忍无可忍，“我说你啊，吃饭就吃饭，不要露出一副[那个西蓝花他真的吃得下去吗]的表情看我啊！血族吃蔬菜很不可思议吗？”

    可是，作为以吸血为生、除了鲜血其他都是将就的种族，吃蔬菜真的很不可思议啊。

    百伽想起当年血族派人过来与中心国建交，来的那位大使穿着暗红色的华丽长礼服，又挑剔又嘴毒，除了美貌纯洁少女的鲜血，什么都不肯进食，奥耶也不纵容他，到最后建交结束，大使都没碰过一口吃的喝的，还是饿得昏昏沉沉归族的。

    百伽甚至还记得大使那句名言——[吃杂食，毋宁死！]

    “这种挑食败家玩意儿，咱们家可不能要。”奥耶用奇怪的腔调一边感叹一边摇头，然后愉悦地拒绝了血族送人过来联姻的请求。

    就是这样矜傲阴沉、且全体挑食难搞的一族里，有了一个爱吃蔬菜的拉米恩。

    “口感，怎么样？”百伽破天荒地好奇起来，视线灼灼地盯着对方。

    鲜血对于人类而言是无法接受的铁锈味的粘稠液体，在血族的酒杯里却如珍贵红酒般甜美迷人；她眼前的菜肴尝起来新鲜美味，在血族嘴里又是什么味道呢？

    拉米恩愣了一下，不自在地别过脸，身后的恶魔尾巴轻轻摇晃，“……蔬菜不都一样，番茄很酸很甜，菜叶很嫩……”

    “毕竟是我做的料理嘛。”嘉雷亚端着牛排挤进两人座位中间。

    “喂嘉雷亚，旁边明明还有位置啊！”

    “我喜欢坐这里。”嘉雷亚开始切牛排，“拉米恩明明是个胆小鬼，结果现在已经不怕生，可以和刚认识的人自由交谈了？”

    拉米恩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和一个认识了才一下午、连对话都没超过多少句的人类完成了交流，神情一下变得恍然又羞躁，嘴硬道：“……她和你一样都是个笨蛋！我怕什么？”

    “耶——”嘉雷亚发出嘘声。

    这只黑皮精灵直率得过分，因而嘲讽也能够直白迅速地吸引到仇恨，拉米恩被逼得跳脚，“——嘉雷亚！！”无能狂怒。

    这股怒意一直延续到晚间休息，拉米恩抱着新开的椰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吸溜，坐在一楼的座椅上一动不动。

    嘉雷亚收拾完碗筷，顺手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挂在厨房门口，然后过来催促拉米恩：“以前不是吃完饭就溜到楼上去了吗，这次难得打算要抛弃你的床了？”

    拉米恩不动弹，甚至更往靠背上一躺：“今天我心情好，要在楼下看月亮。”

    “啊，真麻烦。”嘉雷亚挠着头，想到了解决办法，“百伽，我带你出门吧。”

    比百伽更快反应的还是拉米恩，他一下从座椅上蹦起来，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粉，佯装镇定，“出门？出门干什么？”

    “大半夜的不要在外面乱跑！”

    嘉雷亚：“今天我和百伽还有事要做。”

    百伽想起来了，嘉雷亚白天的时候说过会带她逛逛琉木之森。曾经认识的精灵小姐曾为年幼的公主殿下描述过自己的家乡。除了矮人族，最喜欢开party的就是精灵们了，他们热爱自然，歌颂月与日的光辉，喜欢雨露和甜甜的果酒，在森林之中轻盈地跳跃……

    此时明月高悬，霜似的月华透过参天巨木的缝隙零散地洒落在蘑菇小屋的窗台之上，夜风阵阵，远处精灵们正笑语作乐、饮酒起舞的歌声飘逸在满是草木香气的森林里。

    精灵们的夜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