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被救了
如你所见被救了
身下所处的环境颠簸,柏诗从深睡中苏醒,这回手脚不像上次毫无力气,她像有了抗性般,连陷入沉睡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以致从后面掀开帘子进入驾驶舱,安代诧异地看着她:“你醒了?” 柏诗没理他,从窗户观察急速往后退去的风景,他们还在沙漠里。 “你要带我去哪?” 安代很谨慎地没正面回答:“到了就知道了,”他伸手去抓柏诗的胳膊,柏诗被他按在怀里,“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他捏了捏她的脸,觉得手感不如以前:“一直输营养液也不是办法。” 柏诗环视四周,这是辆科技远超之前那辆越野的车,驾驶座上的cao作键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就算她找到机会接近,也分不清哪个是停下的按钮。 她知道从安代嘴里问不出来什么,虽然他看起来对她百依百顺很喜欢她的样子,叽叽喳喳说的话也多,但都是漫不经心的哄骗,没一句透露过重要信息。 最讨厌有脑子的敌人了。 柏诗接过安代拿来的食物,小口小口吞咽,发着呆思考怎么自救。 她对安代的来历一无所知,总不能认命般懵懵懂懂地被带走,万一对方是嘎腰子组织出来的猎狗呢? 转机出现在一个下午,因为沙漠里经常会碰见扰乱电子设备的磁场,为了不驶向未知地,安代一直在驾驶座看着航线,柏诗的行动相对自由,但也只限安代的眼皮子底下。 他在主驾驶,柏诗就被他按在副驾驶,“所以说,你还是会选择性忘记一些过去的事对吗?” 柏诗恹恹的,撇过脸看着车窗,不想和他说话,被他捏着下巴扭过头,凑过来接了一个粗暴的吻。 直到需要换气安代才放开她,柏诗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你不是都查过吗?又问我一遍干嘛?” 安代勾起一个怪异的笑,“因为你忘掉的记忆太重要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在骗我。” “如果你还记得,多少对我会有一些恐惧。” “毕竟我杀死过你一次。” 柏诗:“你脑子被晒坏啦?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她没想起之前,安代是不会主动告诉她昨晚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发生了什么的,他还想再逗逗她,刚张嘴,又闭回去,侧过头仔细听车外传来的轰鸣声。 一开始只有他能听见,后来柏诗也摇晃着脑袋贴到窗户上去听,不像是某种怪物,而是机器的螺旋桨飞快旋转的嗡鸣。 车子的外壳涂了伪装层,颜色几乎和沙漠融为一体,不近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辆疾驶的车,安代对傩父的技术很放心,轮回塔抵触科技,萨满暂时还破不开傩父的磁场干扰,想用卫星定位简直痴人说梦。 但轰鸣声的确朝着他们接近,安代皱着眉,这种真情实感的表情终于让他看起来有了活气,他的身体绷紧,开始警惕四周。 车窗两侧并未突然出现可怖的怪物,当安代提速往前冲想甩掉这股阴魂不散的噪音时,前方的沙子突然从平坦的沙丘涌起,浪潮那样形成一道极高的沙墙,如果撞上去,驾驶舱的两人都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安代瞳孔皱缩,猛踩刹车,同时旋转方向盘,终于在两方相撞前侧着车停住,车尾没那么幸运撞了上去,但并没有产生碰撞后的颠簸,安代调了车外的监控,沉着脸盯紧那块埋进沙墙的尾部,“中计了。” 如同死神飞舞的镰刀,破空声从上方传来,从监控里起初只能看见一个黑点,当它降落的足够近,才能看清是一个急速下坠的人,陨石一样砸下来,目的地是他们的车顶。 那人带着一身的火气,如同断头台上的铡刀落下踏碎了车头,极大的势能将车子截成两段,像被折断的筷子,断处往下坠两端就会翘起,车身因为撞击后轮翻了上去,虽然系了安全带,但柏诗仍旧撞到了头。 一阵带着煤油味的硝烟弥漫了整个事故现场,宽厚的手掌扇走那些扰人视线的浓雾,一拳打碎残破不堪的挡风玻璃,从车头踏进驾驶舱,柏诗被呛得咳嗽,来人听见她的声音立即朝她走去,将她抱起来,踹开车门跳了下去。 红发从头盔里垂下来,被扎成一条辫子,柏诗靠着它认出了来人,“陶格斯?” 陶格斯嗯了一声,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那里擦破了皮,留了不少血,都是因为他的失误,“疼吗?” 柏诗:“虽然是很痛,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安代还在车里!” 陶格斯皱眉,以为柏诗担心还在车里的安代的安危:“你管他去死。” 柏诗抓住他的胳膊:“不是,你们不抓活口吗?不打算审他吗?” 陶格斯突然偏了下头,取下一直戴着的耳麦。 从他跳下来到现在一直有人在联络频道骂他蠢货,听见柏诗的话后更是变本加厉,吵得他脑仁疼。 被砸毁的车门哐当掉落在地上,柏诗这一侧的车门突然伸出一只手,伤可见骨,却没有血,安代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从已经起火的废车里爬了出来,他比柏诗伤得重得多,刚刚陶格斯像个陨石不管不顾砸下来的时候他侧身护了柏诗一下,遭受了两人份的冲击,好在仿生人体这种机械顽强得很,他竟然没晕过去。 安代爬出了车子还能站起来,衣服被毁了一大半,皮肤也被烧焦,陶格斯看着他,不敢想这如果发生在柏诗身上将会如何,他握紧拳头陷入浓厚的愧疚中,头一次发现自己鲁莽得该死。 安代咳了两下,好像伤到了声带,说话像漏气的破旧风箱,“真奇怪,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萨满一直没更新过,老了几个版本,你们的卫星系统按理说查不到我,”他把目光移向柏诗:“你身上还藏着什么我没发现的定位器?” 柏诗愣了一下,陶格斯将她护在身后,“不是她。” 头发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扑动,柏诗伸手将它抓下来,摊开,是塔兰图精神体分裂出来的小蜘蛛。 陶格斯摇头:“也不是它。” “或者说,不止是因为它。” 机械的嗡鸣声越来越大,那辆被陶格斯当做载体降落的直升机终于下降到一个可以放下云梯的高度,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陆续从上面跳下来,因为距离不高,没跳出陶格斯那么强大的杀伤力,第一个落地的人看也不看安代一眼,朝柏诗跑去,将她完全搂进怀里。 他的身体颤抖,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柏诗从他身上嗅到一股蜂蜜的甜。 “姜酒?” 抱着她的人嗯了一声,声音里竟然有些哽咽。 柏诗回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哭啦?” 姜酒不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柏诗伸着脖子,免得自己呼吸困难:“我没事我没事,别担心,我好着呢。” 空地上很快站满了人,围着安代,都戴着头盔将脸严实地围起来,柏诗分不清谁是谁,只看见边上有个人用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队友,下巴朝柏诗扬了扬,示意他往那里看,队友瞥了柏诗和抱着他的姜酒一眼,两个人对视,又一齐朝另一人看去。 好复杂的眼神官司。 安代环视着周围,笑了声:“来了这么多人啊,真看得起我。” “不是看得起你,是你低估了我们,”柏诗听出来这是阿穆尔的声音,记得她们分开时阿穆尔还是副想长睡不醒的样子,他竟然也来了,“你觉得轮回塔的人工智能太老旧,就以为我们是什么也不懂的原始人,对吗?” “虽然陶格斯哪个蠢货把耳麦取下来了,但你们的对话我全听见了,”阿穆尔举起枪对准安代:“我们锁定你的位置的确不靠科技,但不也是因为塔兰图凑巧放在柏诗身上的精神体。” “无论未来如何发展,轮回塔的根基一直是神学,我们可以没有最新的科技,但不能没有神眷。” “你的位置是大祭司占卜出来的,傻逼。” 安代被这样骂,没生气也没反驳,面对这么多把枪举起手朝他们投降,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你们不会虐待俘虏吧?” 有人上去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踹了他的膝盖窝一脚,安代猝不及防跪下去,“不虐待俘虏的前提是俘虏是人类,你是吗?” 是没听过的声音。 安代的脚上和手腕被绑上锁链,分了两个人去押送他,解决他后,有人迫不及待地朝柏诗跑去,手里提着医疗箱,咚得一声砸在她身边,踢了挂在她身上的姜酒一脚:“滚开。” 柏诗惊喜地喊他:“丰明晰!” 姜酒原本撇过一只眼睛阴沉地盯着他,看见他手里的医疗箱,顿了一下,磨蹭着从柏诗怀里起来,丰明晰打开医疗箱,取出消毒的镊子,箍住柏诗的头,语气恶劣:“别动。” 柏诗只能眨眨眼睛,镊子冰凉的贴在她的额头上,虽然丰明晰听起来对她意见很大,但手下的动作温柔得像一阵云的轻拂,他用碘伏将那块破皮的伤口周围消了毒,又抹上某种凝胶,用敷贴包起来。 在他做好一切整理医疗箱的时候,柏诗握住他的手:“怎么生气啦?” 丰明晰哼了一声,但并没有甩开她的手,他等着她说些情话哄哄他,让他能暂时忘记她和姜酒抱在一起的画面,那些人却都走过来,柏诗面前瞬间凑上来一大群人。 焦荡蹲下来,担忧的目光扫过柏诗全身,“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陶格斯跳得太快了,我没拦住他,”他往下扫了一眼,有一瞬间避开了柏诗的眼睛,那是他有点心虚的表现:“他应该不知道你在车里,也可能没想过?” 跟在他后面的男人没忍住将手里的枪从左手换到右手,又继续换到左手,烫手山芋一样。 这句是他教焦荡说的,但焦荡的演技还要再练练,如果是他来,一定会先把这该死的头盔脱掉,向柏诗展示自己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脸。 引人眼球的颜值会弥补上演技的瑕疵,让柏诗不去注意那么多细节。 有时候,细节决定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