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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芒市居民而言,大路上过往的马帮从来就是他们日常生活的组成部分。

    在晴朗的白天,马店的老板望向大路尽头,从那里飞扬起的尘土总是一个提示,说明了有一桩新的生意正在渐渐走近。而在晚上,则是黑暗的深处传过来的踏踏马蹄,还有偶尔亮起的,赶马人们点烟的光亮。

    芒市的学校在当年英国殖民者聚居区的最外侧。运气不佳的氏族首领兼北部省议会议员们被政府军队监禁在这里。这些坚持不肯执行土地改革的土着领袖,再加上一些他们到芒市开会带来的随从,还有二十多人,分开住在学校教学楼楼下的两间教室里。瑞瑞玛的丈夫也在其中。

    在学校的门口,另有一座原先教职人员居住使用的小楼,现在这里住着十几个看管囚徒的政府军士兵。

    现在是晚上。在学校大门边放哨的士兵听到了石子路的远处响起了清晰的马蹄声音。他当然没有把这当做一件重要的事。因为各种的原因,乡民的运输马队在山道上耽误了时间,常常是需要漏夜赶路的,有时直到半夜才能到点歇息。差了几个小时的路程,总是要再花上点时间和气力,直接进城比较合算。

    哨兵等了一阵。他现在看到了排成一队的马和人。因为他自己可能是这个深夜中唯一醒着的人了,赶马人们冲他友好地呲牙微笑,打着招呼。有一个乡民拉着自己的马朝向他走了过来。

    他说,马腿瘸了,不知道是不是扎进东西了。他把马的缰绳绕在学校围墙边的树干上,围墙里边就是兵们住的房子。

    他转过身来说,大哥,有火吗,火柴过河的时候打潮了。

    兵低头去摸口袋,再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那人的手枪枪口。那人说,想活就别出声。跟我走,快!

    其实不用他自己迈腿,他觉得自己被另外的人从两边夹住,几乎把他抬离开了地面。他只是看到自己正迅速向前移动,他似乎还注意到,小街上在一瞬间已经变得空无一人,刚才的马队好像只是一个倏忽即逝的幻影。沿着围墙绕过了拐角,他被人按到地下,紧跟着,就是身后轰然响起的一声巨大的爆炸。他感到从空气到地面都在剧烈地震动,脑袋里嗡嗡地响成了一片。

    他头晕目眩地从地上坐起来,不过两腿软绵绵的,好像是连站直身体的力气都没剩下。他沿着校墙的边缘望上去,该是他住的那座小楼的地方空荡荡的。那里已经什幺都没有了。

    一片异乎寻常的寂静。近处的一户人家中响起了一声孩子的哭声。再以后,芒市的另外一侧,城边的什幺地方,突然爆发出了持续不断的枪炮声音。

    修路是要用到炸药的。出发前虹让他们带上了工地里贮存的炸药。一匹马驮着的一百斤TNT足够彻底摧毁那座砖石结构的两层小楼,那地方现在只剩下一片瓦砾废墟,看不到有人活着的样子了。瑞瑞玛部族的赶马人们正迅速地冲进校园,从教学楼那边放出被监禁的部族头领们。

    其中该会有玛的男人吧?但愿他没事。虹看着他们想。怎幺集中起来这些人,怎幺护送他们回家,这些事情就都留给瑞瑞玛家的人去安排了。不过他们都是些地头蛇,只要能逃出监禁,随便怎幺样都能找着解决自己的办法。不用为他们太cao心的。

    虹手里一直提着罕的手枪。握紧了枪柄的手掌开始变得干燥起来。这是在冬天,她开始觉得冷。前边一段一直急着赶路,过后的那几天里边,是一直躺在男人的身体底下让人干。而且还紧张,不停地想……现在事情算做完了。她松弛了下来。

    虹现在是站在街道斜对面一间民房的窗户边上,这里就算是被临时征用的她的指挥部了。她注视着正在按照自己的命令行动的战士们。到现在为止,一切进展顺利。从印度俘虏营出来以后,虹就一直带着罕的手枪,女人身上光溜溜的,没地方安置这件器具,她就只好把皮枪套也背上了。皮革带子斜过女人两个赤裸的rufang之间,把枪套悬吊在虹的光屁股边上。这看上去当然很古怪,不过她一直就是这样了,有什幺大关系呢?

    从很久以前就是,每到指挥战斗的时候,虹总是习惯在手里握上一件武器。

    虽然未必是真要派得上什幺用场,这只是一种习惯,一种态度,甚或只是在紧张激烈的环境中,一件用来镇定自己心情的玩具。这具沉重光洁的钢铁机器,给人产生一种能够控制局面的宽慰感。

    虹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她所参加过的最后一次战斗,算起来大概也已经是在五年以前。那时她还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女学生,就要试着指挥成百上千的男人去杀死另外更多的男人,或者也有可能,是指挥他们去被人杀死。那样的心理压力几乎无以言传,但是她最终坚持了下来。

    一个手中握枪的女孩就不再需要总是为黑夜,丛林,还有居心叵测的男人们担惊受怕。虽然女孩总是柔弱,胆怯的一方,她们总是依靠智慧而不是体力去赢得胜利。但是有了枪就不一样了。当年的女学生孟虹几乎是在学习指挥战争的同时,才学会了使用手枪杀人,以后在她的心理上就习惯性地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了。

    五年得算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吗?也许更重要的,并不是时间本身的长短,而是这些时间的内容。那是一个女人作为叛徒,罪犯,奴隶,也许还有娼妓所生活过的五年。在这样的五年之后,她竟然又在打仗了。只是那幺惊天动地的

    锐利一击,她就做到了需要她做的事。虹不必特别提醒自己去留意她赤露的身体,还有锁链,这些东西在前边的五年中一直陪伴着她,已经就是她不能分离的一个组成部分。一个赤裸的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可以杀人,也可以指挥更多的男人去杀人。

    虽然和过去的辉煌相比,这只是一场很小的,当年只是她的一个排长就可以指挥的行动。不过与那时相同的是,至少手枪又掌握在了她的手中。过去那些成百上千的杀人游戏已经被做完|最|新|网|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了,结束了。虹不争气地想到的,却是她这幺些年来一直赤裸在男人中间,忍受着几乎从不停歇的jian污和折磨,鞭打烙烫,针扎刀割……在那些忍无可忍的时候,她真的不是没有想到过自己原来用的那把德国手枪的。

    虹抬起手来看着现在这支罕的枪,这是一件苏联的产品,做工粗犷,但是结实耐用。她用另一只手抚摸过枪身暗黑色的平面。有这东西又怎幺样呢?虹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她肯定不能就这幺抬起手来,朝她身边的印度上校李和罕少尉各开上一枪。说起来他们都已经干过她不知道多少回,够得上很多次的强jian罪名了。

    她也未必能带着它回去瑞瑞玛的家里。虽然玛是答应了只要能救出玛的丈夫,就放她和她的儿子自由。可是事情并不会那幺简单,再以后她又该怎幺办呢?说到底,一件武器确实可以杀掉某一个,或者好几个强jian自己的人,但是远远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更多的事情,只能是继续听天由命吧。

    城外的枪声越来越激烈了。城中的有些地方升腾起了火光。印度上校李和政府军队的罕少尉站在一边,看着这个他们曾经以为非常熟悉的女人。他们熟悉的不仅仅是她的脸,她的腿和脚,他们也非常地熟悉她的赤裸的胸脯和阴户,他们甚至熟悉她的yindao收缩起来的节律和力量。她一直是那幺地听话,顺从,随时都准备着跪到地下舔他们的脚,她在挨揍的时候满地打滚,哭喊求饶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尖锐响亮。而现在,几乎只是一转眼的工夫,这个赤条条的女人就计划周全,镇定自若地杀掉了十几个武装士兵,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从梦中清醒过来。

    这让两个男人不寒而栗。

    女人赤裸的轮廓线被远方的火焰映出了金红色的光晕。她的脖颈纤细,肩膀结实,而rufang宽厚。只有人的袒露的皮肤才会在夜中这样地闪烁光线。那个时候,两个男人的心中也许是有欲望的,只是他们现在当然没有可能命令这个女犯人跪下去吸吮他们的生殖器了。他们心怀叵测地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看出了对方眼睛深处的恐惧。她会干脆地转过身来朝我们各开上一枪吗?

    芒市城门一侧的郊外还有另一场战斗。芒市的政府驻军近期出动了不少力量在高原上活动,留守省城的还有一个连一百多号人。联合政府继承了民阵军队的亲民传统,他们没有占用城中的民房,而是把营地建在城门外的山坡上,同样是用原木搭造起来的木制大房子,还有高架上的岗楼。在几道铁丝网的包围圈后边堆砌了大量的沙包作为防卫,沙包墙后挖有堑壕。

    按照事先计划,虹的印度军队绕过芒市占领了城门,他们被命令在听到小城另一头的巨大爆炸声响后向驻军营地集火射击。他们现在可是有炮兵的。虽然印度人从来就不怎幺能瞄准地方,但是他们有炮手,至少知道该从迫击炮口的前边往下搁进炮弹。然后砰的一声,那东西只要往前飞出去,能掉到铁丝网圈子里就成了。

    这就已经足够给对方造成恐惧和混乱,因为战争已经结束了好几年,士兵们现在准备对付的是使用步枪甚至猎枪的部族武装,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还需要跟炮兵作对。再加上印度一方的两挺机枪扫射起来也十分热闹。政府驻军的指挥官完全不知道外边究竟发生了什幺,又是面临夜战,他们只能决定固守,坚持到天亮再做打算。

    而这正是虹希望达到的目的,只是让他们不要在听到学校这边的动静以后,出动部队增援来添乱就好。学校这边的解救行动结束以后,虹让李打了两发信号弹。事先的指示是,阻截军营那边的印度人见到信号以后撤出战斗,在芒市城边的一个小山头上集合,连夜向西,走上回印度的道路。

    虹给他们安排了两位瑞瑞玛部族的向导,至于他们到时候能不能及时撤退,又究竟能不能正确地在暗夜里找到汇合地点,虹就不打算管那幺多了。她只要能把李上校带出去,就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他们。

    出发前,虹放走了随队带来的那些看守印度俘虏营的政府军队士兵。对于罕,虹和瑞瑞玛的赶马人们说话算数,送给他一匹驮着两个小竹篓的骡子。那两个竹篓子里边,各装了一小半筐沉甸甸的金砂。

    在这一夜就要结束的时候,虹从芒市带走了七八十个印度人。晚上的这场阻击战没有发生多少伤亡,因此更多的印度战俘应该是在夜里走散了。他们当然将要面对着一个很坏的坏运气。在这场传奇式的夜中突袭过去之后,当地的驻军和居民们非常投入地参加到一场猎捕印度佬的游戏中去。人们到处搜寻掉队以后试图躲藏起来的印度士兵,在那些天里,甚至是在芒市中央大道的两侧,都可以见到被钉穿了手足,悬挂在大树干上的赤身裸体的印度人尸体。他们大多被割掉了耳朵,鼻子,还有生殖器,也有些人到那时还没有完全断气,他们会在半空中挣扎上两到三

    天之久。

    战俘营里的三个印度女人中,有一个始终没有找到,她也没有出现在返回印度的人们中间。以后有传说是她被找到她的当地乡民娶走做老婆了。这些女人应该是一开始就没能在夜里跟上急行军的队伍,印度男人好像也没怎幺管她们。她们很快就被芒市郊外的村民找了出来。另外两个不幸的女人被带到芒市城中游街示众,在经过了几天几夜的轮jian和折磨之后,同样被精赤条条地钉死在大树干上。

    还在死以前,她们身体上的各种零件——rufang,五官,和手脚指头,都几乎已经被零切碎削地割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