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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问了华月,若是有一个人自诞生起就被勒令呆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不被允许出去,也没有接触过的其他的人,会不会寂寞。她和我说,没有见到过外面的风景,便不会知晓外面有着花开花落草木荣枯,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人,自然也便不知晓这世上除了他自己外还有那样奇奇怪怪的人,那也就无所谓什么孤单寂寞了将下颚抵在谢一的发顶,谢衣孩子气地蹭了蹭。谢一的发丝柔软而又顺滑,还带着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味道,带着春季草木被雨水打湿的清新。谢衣觉得自己几乎要迷上这样的味道了,他眯着眼睛,享受地又蹭了蹭。可他的表情很失落,难过却又哭不出来的样子,沉闷的像是流月城雨季里被乌云覆盖的天空,连声音都低了几分。可我总觉得这样的回答,似乎比直接告诉我很寂寞还要让我心痛难过不必介怀。谢一的声音从谢衣的怀里传出来,有些闷闷的。他伸出右手,安抚一样地顺着谢衣的脊背一下下抚摸,微微皱了眉,眼中有几分茫然的恳切,像是希望用这样的动作将自己的想法一点不漏地灌进谢衣脑子里,让他感同身受,不再自我怀疑。我尚有你,何谈孤单。谢衣摇了摇头,固执地继续开口。对不起,是我太过自私。我之前从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那么理所当然地让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还为自己藏了那么些偃甲,让你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找点乐子而洋洋得意。现在我有时候会去想,若是我自己整天只能够一个人呆着,不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其他的人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很难过,很孤单。谢一清晰地听到近在咫尺的心跳,规律地鼓动着,让他几乎产生了自己的胸中也有那样鲜活的跃动。他完整地接受到了谢一汹涌却又莫名的愧疚和不安,全部没有一点保留地剖析坦诚在他的面前。谢一有些不知所措,鼻尖贴着谢衣衣襟柔软的布料,微微的痒。他皱了皱鼻子,藏在谢衣怀里的表情便显出些和他俊雅沉稳模样不符的沮丧茫然来。喉结错动了几下,谢一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要说,可那些话涌到了喉头,却只化成了一声极轻的叹息。阿衣实在是个很温柔的人。谢一笑了笑,这个笑容显得有些仓促,应该也不好看。所以,幸好谢衣看不见。谢一这么想着,顺着谢衣脊背的手停在了他的腰际,顿了顿,伸出另一只手环抱了回去。夕阳已经跌落在云海中,再看不见。谢衣静静地搂着谢一,感觉到那寸寸阳光消失不见,丝丝冷意顺着沉下来的黑暗慢慢涌上。他睁着眼睛,目光定定地落在不知名的某处,心中有什么原本摇摆不定的念头渐渐清晰成形,变得坚定不移。他低头看了一眼以一种憋屈的姿势被自己紧紧扣在怀里的谢一,手臂不自禁地又紧了紧。可我却觉得,这样远远不够。我想要给你更多,更多,无论你是甘之如饴,还是不屑一顾。作者有话要说:☆、第五十章大祭司沈夜最近很心烦,上有流月城天候变化,矩木生机流失,下有烈山一族族人难耐严冬,得病者众,中间还穿插着城主一系各种大喇喇打脸的动作。心爱的meimei因为天气冷,难能可贵的培养感情的三天给她睡去一大半,刚刚认个脸熟勉强愿意和自己接触,就就又迎来了下一轮的记忆清洗,转眼不认人,对着自家哥哥明明没什么变化、分叉眉毛特点这么鲜明的脸还是哭着喊着要找哥哥哥哥就在这里啊,满腔心酸还无处言说的大祭司都想跟着meimei一起抱头痛哭了。信任的至交身体越来越不好,这些日子又去闭关了,再出现的时候,估计身上的某处又换成了偃甲,大祭司偶尔会去想,是不是会有一天,站在他面前的瞳,变成了由蛊虫驱动的偃甲,那个时候,他们还能不能愉快地相处了?疼爱的弟子最近忙于偃甲炉的制作,估摸着也还没有放下对偃甲人的痴迷,天天破军殿和自己屋子两点一线地穿梭,来自己这里的时间都少了,哎,也不体恤下师父的孤单寂寞。大祭司怎么了,高深莫测怎么了,背负全族的命运满心沉重怎么了,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要找个人聊聊天说说话的好吗!?对了,还有华月,华月流月城内务总管、大祭司心腹、小曦最喜爱的华月jiejie(每次醒来不认哥哥但认jiejie喔~)、流月城协调组组长、沈夜一系外交部部长的华月表示,她很忙,真的很忙。寂寞的大祭司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扣了扣,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荡的室内。沧溟城主的苏醒算是难得的好消息,可惜她苏醒的时机不太对,那些依仗着城主醒来就越发肆无忌惮,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撂担子的城主一系,硬生生把这十分惊喜减去三分。不过,总归还是件好事,有些事情,由沧溟来说,比他自己说,要有效得多。思及昨日去寂静之间与沧溟相见的情景,沈夜的神色有些复杂。那自小便性格强势手腕强硬的女子投注过来的目光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对于自己提供的信息,她不曾怀疑,对于自己拿出的提议,她也多是同意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沈夜用右手抵着下颚,闭上眼睛,准备享受这一时半刻难得的平静。师尊师尊!我成功了!我竟然成功了!谢衣的声音由远及近,大呼小叫的没个规矩,却也是驱散了一室的冰寒。假寐的沈夜睁开眼睛,就看见满脸欣喜若狂的谢衣颠颠儿跑过来,登时,这些天忙的焦头烂额心情沉郁无处排解的大祭司心情阴暗了。何事如此大呼小叫,有失体统,本座可不记得,教导你如此无礼。弟子失礼。谢衣动作一顿,忙停下脚步一礼。正了正脸上难以克制的欢喜,神情有些微扭曲地轻咳了两声,顶着一脸要笑不笑的怪里怪气表情缓缓向前,端的是优雅从容。看的沈夜忍不住牵了牵唇角。他直起身,顺手把之前拿在手上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书卷放到一边,摇了摇头。罢了,你想笑便笑,做出如此形状,当真想让本座罚你个举止不端,闭门思过?师~尊~谢衣若是还听不出沈夜这是故意拿着他逗趣,也枉做了沈夜那么多年徒弟。沈夜被这百转千回的一声喊得浑身一抖,眉毛忍不住挑了一挑,淡淡地瞥了谢衣一眼。后者见好就收,乖乖儿闭上嘴只站在沈夜座前不远处笑。沈夜曾经很奇怪,为什么同样是生活在流月城中,却能够在一群惶惶终日悲观哀戚的族人里,长出谢衣这样一朵奇葩。倒也不是羡慕他那似乎永远不会燃烧殆尽的热情和自始至终不曾变化的乐观,沈夜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去想,若是每一位族人都与谢衣一样,是否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有着不同的结果。谢衣满脸都写着大惊喜啊师尊你绝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艾玛老子这辈子值了诶师尊再问问啊我老想找个人分享一下我此刻汹涌澎湃的心潮涌动了的字样,以他的性子居然还能在沈夜的注视下忍住什么都不说。沈夜便有些好奇起来,顺着谢衣的意思先开口问了。往日修行有所突破,也不曾见你这般欢喜,今日怎么如此高兴?谢衣嘻嘻地笑了两声,眼睛亮晶晶的,硬是憋着满肚子话又卖了个关子。师尊可曾记得,我初习偃术之时,问过您的那个问题?自是记得。沈夜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徒弟又在犯蠢。这可算是他继任大祭司以来,难得的娱乐活动了。你那时年幼,初习偃术,什么都不懂却又什么都好奇,便问我,剑有剑灵,偃甲会不会也有偃甲灵。遍寻古今,只听闻草木玉石化灵,却不曾听闻铜铁生精,是因草木玉石天生天长,为生灵,而铜铁为土石剥离,已失生气,为死物。以铜铁铸剑,须得生人殉剑以成剑灵,那以木片铜铁制作偃甲,又何以生灵,我记得,师尊那时是这样回答我的。这么说着,谢衣眼睛里的光亮却越来越明显,带着些强自按捺的得意。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师尊您说过,大抵超脱凡理而存于世的,可称奇迹,或是天意。他又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便垂下眼帘,不再去看沈夜,这样的对话,这样的表情,他已经一个人默默在心底演练了许多次,从前和师尊那样自然的相处,一点都不娇柔做作的撒娇耍赖,今日却艰难万分,变得陌生而又扭曲,让他掩在长长袖摆下的手掌紧紧握起。谢衣想要替谢一争取到一个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面前哪怕只是在流月城中走一走,看一看的机会和保障,而现在流月城中权势最大、和他的关系最为亲近、谢衣能够保证自己的价值对他而言远高于偃甲灵的价值的,自然便是大祭司沈夜。这已经算是对沈夜的算计,尽管并非出于恶意,也不会对沈夜本身产生任何伤害,却仍是利用了沈夜对自己的师徒情谊。谢衣的心中几乎被愧疚和心虚淹没。可他抬起头,面上灿烂欢喜的笑容没有半点纰漏。师尊,我似乎,创造了奇迹。喔?沈夜扬了扬眉梢,近日来沉郁的心情多少感染了谢衣行于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