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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梅尔第一次遇到林斐是在15岁,那时的他正站在虫巢里等待林斐的到来。

    塞梅尔站得笔直,衣服一丝不苟,与肃静的虫巢几乎融为一体。他身旁站着威严的教皇,他的父亲,身后是教会大大小小的主教爵位们,同样都很严肃。

    他们邀请了年仅10岁的林斐今天来虫巢,为了确定一件事;他是否会是虫母?

    这很奇怪,教皇紧皱的眉头也说明了这件事。教会做的背景调查显示了童星林斐温莱是个劣雄,通过药物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雌虫骗钱,或许和母亲相似的外表都是他伪装出来的,他与虫母之间唯一真实的相似点可能就只是他们都是虫子。这件事情说出去没人敢相信,教会居然会以为一个劣雄是至高无上的母亲。

    “可是,我们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昨晚,教皇这么语重心长地对想反对的塞梅尔说到 ,“试试吧,或许真的有奇迹呢?就算他不是母亲,或许也能为找到母亲提供任何线索。如果他什么都做不到,那一只劣雄也不配活着。明天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生或死。”

    是的,塞梅尔注视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成虫的带领下走向他们,林斐最好能提供除了作为营养的价值。

    “呜……”

    林斐被一名教员推向前,踉跄了下,然后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塞梅尔注意到那位教员其实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他不理解为什么林斐要这样,劣雄不都皮糙rou厚吗?这是在博同情?

    塞梅尔轻轻地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

    “请跟我来。 “

    身后,放置了所有新生卵的培育室大门缓缓打开。

    -

    自从被通知要来虫巢后林斐一直在害怕。

    是被发现自己在骗人了吗?我要被抓去杀掉了吗?

    恐惧使得他夜不能寐,经常后背发寒,林斐总觉得有一把刀抵在了他的后背,并且随时都可能被捅得皮/开/rou/绽。可是林斐还是得来,不然就是做贼心虚,但他是真的害怕。

    特别是见到那位银发少年时,恐惧达到了顶峰。

    林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人形。

    塞梅尔的眼神比世上最锋利的刀刃更锋利,好像要把他给刨开,把所有的秘密都扯出来。那种寒冷的感觉又回来了,林斐瑟瑟发抖,虫巢给他一股阴暗的感觉,加上塞梅尔自带的气场,他更冷了。

    “进去,安抚那些虫卵。”

    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林斐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不顾摔疼了的膝盖,他从地上爬起来,哭着拍门。

    “让我出去,求求你们了!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比起A0001培育室,这间放置的虫卵几乎都是劣雄,虫卵就这么放在地上,几乎铺天盖地。劣雄虫卵长得一个比一个狰狞,林斐好像在那薄膜下看到了带着锯齿的足肢,暗示着劣雄卵随时都可能提前破卵发狂。

    精神快要崩溃的林斐看不得任何锋利的物件,他继续哭着,努力把自己缩起来贴在门上,离虫卵们远远的。林斐不理解这件事的用意,他是要被教会当作劣雄的养分,还是准备和其他劣雄一起给高级虫卵做养分?

    “如果他是母亲,那么虫卵们会知道,他们会有反应。”监视器后的教皇对着信徒们说到。

    “只不过我们不能承受高级虫卵有任何损失,只好让他进入这间培育室。如果林斐成功了,那么他就是最伟大的英雄。”

    “如果他输了,他也只是在多活了十年后回到了本该属于他的命运。”

    -

    “MAMA……MA,MAMA。”

    脑袋在嗡嗡响,呢喃声在回荡,像是在呼唤迟迟未归来的温暖,可对林斐来说就是恐怖片里的怨灵。

    林斐靠着大门,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他好冷,也好饿。公司为了让他身材管理不让他吃饭,他昨晚到现在快要中午一口饭都没吃。

    或许自己是饿傻了才答应来。

    想到这,林斐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想自己真苦,虫巢好可怕,还好自己不是虫巢出生的。但如果自己是在虫巢出生的,应该连一个月都活不了,培育室早就把他扔给高级虫卵做养分了。不过那样还好,不会饿肚子,饿肚子真的好难受。

    簌簌声响起,那道呢喃声重新开始唤。林斐太困了,仅剩的力气都被他哭没,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沙沙……

    睡梦中的林斐顺着大门滑下,砸到了一颗暖呼呼的虫卵。

    -

    同一时间,教皇,塞梅尔,所有在监视室的教会成员们都站了起来。他们瞪大了双眼。

    他们看着虫卵一个接着一个向林斐滚来,第一个接触到林斐掉落在地上的眼泪的虫卵破茧而出,强行把自己的体型变大,与一块长方形的枕头差不多,露出自己最柔软,最暖和的腹部,小心翼翼地将林斐的脑袋靠上来。

    第二个碰到林斐的眼泪的虫卵也成功破茧,他张着口器,蹑手蹑脚地想靠近林斐,但速度太慢被其他虫卵隔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虫卵破茧,地上的眼泪都已被蹭光,破茧停止。

    “这……”塞梅尔不敢相信。

    劣雄的破茧往往伴随着不受控制的暴乱,他们会破坏周围的一切,仇恨所有同伴,耗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最后不甘地逝去。全都是因为能控制他们的虫母不在了,孩子们只能痛苦。

    可现在,塞梅尔几乎不舍得眨眼,那个睡着的小小的身影,抱着几颗偷偷钻进怀里的卵,靠在一只幼虫身上,身旁围了一圈快挤破头的虫卵,热源让林斐不再冷得发抖。劣雄仇恨所有同类,但此刻,这些卵能忍受这份嫌弃,甘愿贴着彼此就为了离林斐近一点。或许是知道他冷。

    教皇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我都做了什么……”

    让即将狂暴的劣雄卵都集中放在一间屋子里,明知他们会因此提前破卵甚至暴乱,不顾幼虫林斐的安危进入这间屋子。

    要不是……要不是孩子们不会伤害母亲……

    “那我就是死一万次都对不起母亲……”

    警报突然响起,红光警笛充斥着整个虫巢。刚才还很温顺的虫子们突然都开始躁动,还没睡多久的林斐被吓醒,一哆嗦,看到幼虫狰狞的样子,眼泪又开始掉。

    “A0001室的劣化率突然提升了!”

    “A0001室有幼虫暴乱!”

    -

    塞梅尔冷着脸,逆着恐惧逃窜的人流而上,冲向A0001室。

    林斐颤颤巍巍地起身,哭着挣脱开身边的虫卵,朝着不知明的方向跌跌撞撞走去。

    “MAMA……”如影随形的声音悄悄响起。

    来找我吧,MAMA……COME TO ME……

    放置了高级虫卵的培育室诞生暴乱的劣雄,如果传出去对虫族的打击会是巨大的,特别是这只暴乱的幼虫离原初种非常近。塞梅尔掏出弓箭,幼虫发现了他,往培育室大门看来。

    嘭!

    幼虫倒地。

    他身后的林斐也暴露在了塞梅尔视线中。

    塞梅尔僵直住了,他还举着弓,愧疚和无措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甚至没办法思考林斐是如何进来这只有一个入口的培育室,一瞬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斐吓坏了,都不敢哭出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来的,有个奇怪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呼喊,只有往一个方向跑那个声音才会安静些。

    幼崽倒在地上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你……”

    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是失望吧。

    脚步声伴随着尖锐的虫鸣从四周传来,越来越多的虫卵破茧降生,刚才接触了林斐的眼泪而破茧的幼虫们也赶了过来。

    方才还呆住了的林斐像是突然被唤醒,绿眸又有了光彩,他哆嗦了下,回忆起了对塞梅尔的恐惧,颤抖着想跑回去。然后他被绊住了。

    一瞬间降生了数不尽的高级幼虫,他们突然变得十分默契,越过塞梅尔集体向林斐涌来,推搡着他。慌乱中,塞梅尔被推倒,林斐被吓得慌了神,他被幼虫们包围,像是被蜘蛛丝紧紧缠住的猎物,密密麻麻的幼虫们把他缩起来的小身影完全遮住。没有人注意到原初种似乎动了,和那只倒在了原初种旁边的劣雄幼虫像是起死回生了般,不顾胸口的箭矢,朝着原初种爬去。

    “林斐!”塞梅尔大喊。

    塞梅尔像一个在流沙里挣扎的人,幼虫们贴的太紧,没有人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气才迈出的每一步,他伸长了手,努力靠近林斐。

    一声如同爆炸的巨响,透明的碎片四溅。塞梅尔瞪大了眼,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和念头使他猛地向前扑去。他这一生发生过的所有霉事都没有这一天让他这么狼狈,先是幼虫暴乱,然后被新生幼虫身上的黏/液滚了一身,银白色的衣服变成半粉的,然后又被只提供给原初种的蜜液溅了满脸,彻底变成粉红色。

    虽然说原初种硕大的身躯挡住了大部分的虫巢蜜液,但塞梅尔比林斐高,即使现在弯腰抱着被围成不明形状物体的林斐,塞梅尔还是被弄脏了,更何况林斐现在被遮得估计只有空气能碰到他。

    “现在是原初种……虫巢到底怎么了?”

    这几乎是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除了现在还没有经过大风大浪的塞梅尔。

    他现在头昏脑胀,闷闷的哭声不断地传入塞梅尔的耳朵里,他脑袋里就只剩下了一件事,手足无措的他现在只想先把林斐救出来。塞梅尔觉得再这么下去,林斐会在这个小空间里哭到窒息。

    努力了半天都没有结果,这群幼崽死死贴着林斐,好像被分开就会死一样,塞梅尔不管多用力都不见成效。他弯下腰喘息片刻,门口传来某位教会成员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勉强从尚未处理好的事情里抽出身,声音很抖。

    “出来……我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快。”

    塞梅尔“嗯“了一声,继续去扯幼虫。

    令他惊讶的是,这一次非常顺利,幼虫轻而易举地被他拉开,露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斐。林斐脸上满满的泪痕,眼睛早就哭红,他似乎被吓傻了,居然对着塞梅尔张开双臂。

    “抱抱我……我,我好害怕……”

    心突然颤了下,酸疼的手臂环住小小的身躯,塞梅尔将林斐抱起,紧紧托住他的双腿,跟着教会成员去了安全的休息室。

    -

    教会所有人这一整天几乎是废寝忘食,每个人都忙晕了。

    蜜液池泡着里的原初种似乎复活了;今天损失太大,高级和劣雄都提前破茧了;这些幼虫的去处应该怎么办;该如何公关和隐瞒大众;得处理这些废墟;要整理和调动足够多的资源;林斐温莱怎么办?

    林斐被塞梅尔抱出来后直接在他怀里眯了一会,大概十分钟,然后被摇醒去洗澡。洗完澡后穿着和教会所有人的同款“披麻戴孝风”长袍,在小房间里和同样刚洗漱完的塞梅尔简单吃了点东西。

    吃饭时塞梅尔一直盯着林斐看,把他看得泪眼汪汪,怕塞梅尔因为自己吃太多把自己喂给幼虫,也怕自己发出声音然后被他杀了,林斐委屈地随时都可能会哭出声,塞梅尔长得好像电影里的杀手啊。

    好在塞梅尔没有逗留太久,急缺人手的教会成员把他叫走了。

    小房间里有一张小床,可能就是给林斐休息用的。但林斐不敢爬上去,他现在连呼吸都感到恐惧,只敢坐在原地瑟瑟发抖。可实在是太困了,热水澡洗得很舒服,肚子也是饱的,林斐坐着坐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东西碰了自己,冰冷的,锋利的,小心翼翼的。

    林斐缓缓睁开眼,已经是下午5点左右,深秋的夕阳来的早,落日的光打在丑陋狰狞的虫脸上,令其变得温柔了些许。

    “这是原初种。”塞梅尔站在原初种身后,看着又被吓得眼巴巴的林斐难得温柔了点,但不多,“他想见你。你……打个招呼。”

    冰冷的复眼直勾勾盯着林斐,如果不知道这是原初种,或许大多数人会认为这只小幼虫是期待眼前人去摸他,但这是原初种。林斐颤颤巍巍地看向原初种放在一旁椅子上的足肢,足肢上的锯齿能把铝钢材质的椅子当作豆腐一样随意留下切痕,那砍他的脑袋还不是轻而易举。

    林斐又准备掉眼泪了。

    塞梅尔把原初种推到一边,原初种瞬间变得凶狠,亮出身上的甲壳。林斐这才知道刚才的什么叫可怕,三秒前的原初种简直是甜心宝贝。

    “已经打完招呼了。通知一件事,林斐。”

    林斐忽然感觉不妙,只听塞梅尔说,“教会需要给你做个全身检查,确认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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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劣雄。”

    为教会侍奉多年的医生举着片子,眉头紧皱,“无论是什么仪器,什么样的检查,都发现不了林斐温莱和劣雄有任何区别。信息素腺体,翅囊,精神力,肌rou状态——呃,他营养不良,这点看不出来什么——总之殿下,他没有理论上虫母应该有的东西,一点都没有。”

    教皇的权杖支撑着他所有的重量,他站在全星系最顶尖之一的医生旁边,看起来比任何人都需要治疗。这一天的变故好似让这个正值壮年的雄虫一下子老了十岁,他叹了口气,虽然看不懂但也拿过报告仔仔细细看了遍。

    看完又叹了口气。

    “或许,是林斐温莱吃的药让他有了类似雌虫的身体。”医生拿起另一份报告,这是他们医疗团队翻烂了论文网才写出来的,因为今早的暴乱导致网络不好,其中一台电脑终端都被暴脾气的团队里的腺体科医生砸坏了,不过教会报销。

    “那就让他停止吃药几个月,留着我们眼皮子底下观察。”教皇说。

    医生点点头,赞成这个方法。低下头整理东西,忽然想到了什么。

    “殿下,林斐温莱会和沙里叶家有关系吗?”

    想到那位有史以来与mama最相似的次级虫母,教皇的心情好了点,“不可能,沙里叶最注重血统。如果真的是,林斐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再说了,“教皇叹了口气,”就算是尤里安沙里叶也不可能让高级虫卵在不劣化的前提下提前破卵,更何况是让原初种复活。“

    这下连医生也叹了声气,“从来都没见到过这种情况,他还和mama长得那么像,要不是……”

    教皇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这或许是件好事,想开点吧。”

    “或许母亲正在和我们玩捉迷藏。”

    -

    林斐被留下来,娱乐公司想过来赎人但被挡了回去,等三个月后再回来领人。气急败坏的经纪人扬言要起诉虫巢,然后气冲冲地被赶走了。

    那时的林斐正在沐浴在教皇的冷眼下,装雌虫的药被停了,这段时间里都只能待在这座小别栋。原初种偶尔会来,需要配合。塞梅尔会全程陪伴监督。

    今早还算晴朗的天空在夜晚变得灰蒙,就像林斐的心情。他是真的难受,心里难受,想着想着眼眶又湿润了。林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不过好处就是教会提供一天三餐,林斐今天吃得饱饱的,天然食材比营养液好吃太多了。不过房间也太素了,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盏台灯。林斐借着台灯的光去戳自己的肚子,一时间分不清是圆鼓鼓的肚子是婴儿肥还是他贪嘴了。

    塞梅尔就睡在林斐的隔壁,有需要林斐可以叫他。

    今夜的塞梅尔也睡不着,他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可能只是在发呆。早上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不下来。听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滴答声,轻轻调整了下古板的睡姿,塞梅尔双手叠放在腹部,闭上眼。

    然后这一点的睡意被雷声,慌乱的脚步声,和某人的抽泣声给驱走了。

    林斐的下巴靠在怀里的枕头上,穿着和塞梅尔同款的,教会批发的睡衣,雷声把他吓得连鞋子都忘了穿,他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跟塞梅尔说,“我害怕……”

    塞梅尔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自己的任务是观察林斐,最好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于是塞梅尔放下撑着门的手臂让林斐进来。

    塞梅尔沉默地躺回床上,侧目,无语地看着想跟着他躺进来的林斐。

    林斐看向他,眨了眨眼。

    “……”塞梅尔分了半边被子给林斐。

    这绝对是塞梅尔这一生中最尴尬的夜晚。

    林斐和他对比一下真的太小了,对塞梅尔来说也就手臂长的枕头能把他大半身子给遮住,身上有一股非常淡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但闻着很安心。

    雷声再次响起,塞梅尔转头看向林斐,看到他猛地抖了下,又开始呜咽。

    或许我应该做点什么,塞梅尔想,但是想不出来应该干嘛。

    林斐转了个身,在塞梅尔的震惊中蠕动贴上塞梅尔的手臂。

    塞梅尔怔住了,林斐死死闭着眼睛,像是不敢面对责骂一样。只不过塞梅尔已经呆住了,一时间分不清刚刚响起的震声是外面的雷电还是自己脑子爆炸了,不会去凶他。

    ……我该怎么办?母亲啊,求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林斐哼唧两声,塞梅尔僵直住,屏气凝神关注着林斐,听到他逐渐变得轻柔的呼吸声,意识到林斐睡着了。

    塞梅尔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这么亲近过他,林斐今早也是看到他都差点哭出声,现在却贴着他打鼾。

    睡吧,快睡着。

    塞梅尔对自己说。

    等睡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