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

    孙思邈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倔。”

    李世民脸色黑的可怕，长孙无忧一直握着他的手：“二郎……”

    “阿玄他到底怎么了？阿玄他身体……”

    “我也无能为力了。”孙思邈悲伤的看向李世民，李世民踉跄了一下：“怎么会……”

    “民儿。”窦氏朝他招了招手，李世民眼泪夺眶而出：“阿娘……阿玄他……”

    窦氏伸手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阿玄。”

    李世民回到卧室却看到桌面上铺满了纸张，可以想见，窦氏让那人休息，那人却一直在桌面写的身影。

    写什么呢？

    农，商，工……

    李世民翻了几页，喉咙一直哽的难受，眼眶也不由的红了。

    “殿下，水已经准备好了，该沐浴歇息了。”

    “……”

    李世民清洗之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直到外面突然吵了起来。

    他问侍女：“怎么回事？”

    “听，听说是东宫那边……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薨了！”

    李世民怔然，随后问道：“怎么死的？”

    “自……戕……”侍女瑟瑟发抖，李世民见她如此，声音柔和下来，“下去吧。”

    侍女刚要下去，李世民又道：“让人把朝服送来。”

    李世民到的时候，太极殿没有一个人，只有李渊坐在那里。

    “你来了。”李渊声音透着疲惫，“李玄霸还真是……你的一柄好刀。元吉被流箭射死，无论如何都与你扯不上关系，建成自戕而死，更是与你扯不上关系，可无论如何，太子之位都非你莫属了。”

    “刀……在你眼里阿玄他只是我的一柄刀吗？！”李世民只觉得可笑和可悲，“李元吉给我下药的时候你不开口，李建成侮辱我的时候你不开口，阿玄为我谋划的时候你却不舒服了。亦或者其实你无所谓我们兄弟几个斗成什么样子，只要不触及你的利益就行，但偏偏阿玄不是这样，他直接把你架空了，所以你不舒服了，你想站出来了。”

    “……可是如果没有阿玄，你的宫殿是如何建成的？你的国库是如何充盈的？阿玄做了这些多……”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好像阿玄只是一枚棋子，博取名声的棋子。

    阿娘在时，阿玄尚能撑下去，可是阿玄去后，就好像全都遗忘了他，他从长安拼了命的赶，却也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

    如今阿玄自己挣脱了棋子的命运，他开始cao控棋盘，李渊又慌了。

    “……”李世民闭了下眼睛，在李渊的注视下，转身走入光芒中，李渊好像突然惊醒，随后喊道，“等等……”

    李世民顿了顿，却没有回头，无论他想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阿玄已经……来不及了。

    承乾殿。

    “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质问道，“你有想过，你走后，我怎么办吗？”

    李玄霸笑容一僵，李世民眼眶泛红，随后眼睫一颤，落下泪来：“我将终此一生都活在悔恨中，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阿民……”

    “到头来，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窦氏也在旁边说道，“与其这样，还不如跟你一块走！”

    “阿娘……”长孙无忧握着窦氏的手，目光瞥向李玄霸，催促道，“阿玄你快说些什么啊！”

    “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不后悔。”李玄霸看向李世民，“我活在世上本就是苟延残喘，我所思所想也不过是想能为你，为阿娘更多的做些什么，如今我已然做到。阿民，你还有无忧，还有阿娘，还有天下的重担，而我于你如今只能算是一介过客，终有一天，你会忘了我。”

    李世民怔了一下，随后怒火中烧：“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你又凭什么把我的感情当的如此廉价！？你是你，无忧是无忧，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忘了你？我原以为你是懂我的，原来连你也不懂——！”

    随后他甩袖而去，长孙无忧赶紧追了出去。

    “二郎！”长孙无忧一把抱住他，“阿玄只是故意气你……”

    “……”李世民半晌才回道，“我又何尝不知？可是无忧……我该怎么办……我能拿他怎么办？”

    “无论你做何选择，我都会陪着你，二郎……”

    李渊立李世民为太子，并决定退位，各宫都开始准备登基大典。

    李玄霸却找上了郑氏，郑氏看到李玄霸的时候愣了下，随后复杂的问道：“卫王殿下为了他还真是豁得出去，都没几天命了，还来妾身这里做什么？”

    “大嫂，他做出那些事就没有把你们放在心上，欺辱幼弟，又何尝不是把你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如今自戕，也未曾想过你们的生活。”

    “他说，他这是如了你得意，你会护我们周全。”

    “哈……好。”李玄霸伸手接过郑氏递来的一封信，疑惑，“这是……”

    “他给……二弟的信。”

    “……呵。”李玄霸并没有做主，而是收了起来，“我会派人将你们送去江南，那里有我的一户宅子，到了江南会有人接应你们。”

    “多谢三弟了。”

    李玄霸转身却看到桌面上有个小瓷瓶，他伸手拿去扔进了袖子里。

    他猜，那封信上肯定会说，早已洞察到自己意图对他下药，他不过是为了李世民才选择自戕，他有多后悔对李世民做出那些事，有多爱李世民。

    “唔——！”李玄霸撑着墙壁，捂住嘴，强行咽下喉咙里的一阵腥甜，旁边突然出现一个暗卫：“楼主，我扶着你吧。”

    “好……”李玄霸被暗卫扶着上了马车，“回宫……咳咳……”

    他的眼前一阵阵晕眩，清明担心的连忙道：“楼主，撑住啊……”

    “我还……不会……咳咳……噗——！”

    清明赶到宫门口，他望见一身明黄的李世民，眼前一黑：“太……太子殿下……”

    李世民猛地掀开车帘，直接将李玄霸抱了起来：“还不赶紧去叫药王！”

    李玄霸睁开眼时李世民脸上有些憔悴，他喉咙动了动：“阿民……”

    “再等等我，你不是说……你想看我君临天下的样子吗？快了，他们在准备了，你再等等我……”李世民将他的手放在脸上，“阿玄……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好。”李玄霸伸手搂着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了他的额头上，“我等你。”

    李世民牵着长孙无忧一步步走上云龙阶梯，随后转身看向伏首膜拜的众人，直到李玄霸再也抑制不住鲜血的涌出，倒了下去。

    “阿玄——！”

    “卫王殿下——！”

    李世民将他抱在怀里，李玄霸伸手抚上他的脸，目光一遍又一遍，直至无力的垂下手。

    清明找到李世民已是李玄霸头七过后，李世民疲惫的从案牍中抬起头，清明对其单膝跪地：“楼主有令，楼主去后，瀚海楼诸位兄弟姊妹不愿离去的，归于秦王帐下。”

    李世民笔尖一顿，清明将瀚海楼的掌门令牌递到了李世民面前。

    “……”

    “兄弟姊妹们都不愿意离开，楼主于我们有大恩，可我们甚至都来不及报答，楼主便去了，楼主在世时一直放不下的便是陛下，所以我们愿意……”

    “我不会让你们参与官场朝廷的事。”李世民用了我，他抬眸看向清明，“带我去看看，他的瀚海楼吧。”

    太宗皇帝李世民在位期间，政治清明，四海升平，疆域之大前所未有，万邦俯首称臣，并恭称太宗皇帝为天可汗。

    与此同时，江湖上有一组织名曰瀚海楼，他们救济百姓，惩恶扬善，偏偏他们的楼主又十分神秘，江湖上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清明：“皇上，咱们带头打大臣不好吧？”

    李世民：“怎么不好了？而且打他的是我瀚海楼楼主，跟大唐皇帝有什么关系？贪贪贪，我想给国库捞点钱都想疯了，你们一个个居然还敢从我眼皮子底下捞钱？”他简直恨得牙痒痒。

    走出官员府邸的时候，他戴上了兜帽，清明问道：“那，楼主，接下来我们去哪？”

    “指哪打哪！”李世民拿出小本本，笑弯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