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理

    ?3?他在那理

    那丹顶鹤群喜好盘旋的云端尽头，便是天门的所在。

    夜对那天门的守将打了声招呼：「嗨！阿津！」

    盘发的阿津回应：「嗨！夜不是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了？」

    夜感叹：「苦命啊！你和女娥呢？怎么还没轮班啊？」

    女娥无奈地甩了下马尾：「其它人都请假了，就剩下我和阿津！这种时候，总是谁先请假谁先赢！」跟那些看不惯夜的激进派天将不同，女娥就是喜欢夜这个天界里唯一不是金发的天使，一点也不介意夜的那头蓝紫色与天界有多不相衬。

    盘发的阿津是中立派，觉得谁有理就听谁的。而现在，他就觉得夜的『赏花说』挺不错的。阿津笑道：「女娥已经开始尝试夜教的那招囉！我也试着静下心去看待那些『愿』，虽然我还是不喜欢这些乌漆妈黑的怪东西，但也慢慢从中找到乐趣了！女娥就比较快进入状况，他还说要想办法抓一个来当...当...」

    女娥补充道：「宠物！我也要学人类来养个宠物！」

    阿津又笑了：「对！宠物！只是这些『愿』是一没生命，二不能碰的，我就不晓得你能拿它怎么办？」

    女娥嘟嘴：「会有办法的！我会想到办法的！」

    阿津觉得愚蠢的直摇头。

    夜则是认可的鼓励：「人生苦短，天使苦长。横竖日子都是要过的，能自得其乐不是很好吗？」

    女娥和阿津深感同意的笑了出来。

    洁净担忧的看着女娥和阿津这两名天门守将。

    女娥和阿津纳闷的询问：「洁净...你还好吧？」

    「是我或女娥有哪里得罪你吗？」

    「不...」得知女娥和阿津并没有遗忘自己，让洁净顿时松了口气：「没事。我和夜要出去一趟，麻烦开个假单。」

    女娥略表不满：「不是吧？小夜不是『赏花协会』的会长？结果却在这个大好时节落跑？」

    「我啥时成了会长？」夜不高兴的伸手：「若我真成了会长，就要跟你们两个收会费了！」

    「想得美唷！」女娥笑呵呵的拍掉夜的手。

    夜笑搭女娥的肩头，一起转过身子背对着洁净：「其实是他啦！是他的大姨妈来了，所以我要带他去人间转换一下心情！」

    洁净没好气的扬声：「我听到了！你的『背后话』说得也太大声了吧？」

    夜和阿津一起笑出声来，女娥也笑着自怀中抽出假条。

    「小夜是第一次请假去人间吧？」女娥让夜和洁净陆续签过名后，捏紧了假条的没让夜抽走：「记得喔！你们不是去人间执行任务的，所以跟以往的情况有所不同。这假条只能允诺你们出天门，能让你们传回天界，却不能让你们在人间使用法力。你可千万要小心再小心，低调再低调。」

    「明白了！」夜笑嘻嘻的抽走假条：「下次带好喝的回来请你们！就你和阿津有的喝！其它的守门天将我都不给！」

    女娥热情的给了夜一拥：「就你嘴甜！信不信我去向天帝要了你？」

    夜无奈道：「不行！不行！我可是万年实习生，会坏了你家门风！」

    「去！」女娥笑着做出假踹动作。

    在目送夜和洁净一起走出了天门后，阿津纳闷的凑头上前：「刚刚那名四翼天使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女娥觉得好笑的作势要踹：「你傻啦？那是洁净啊！是他把当年的恶魔实习生变成了天使小屁孩！是他将小夜带回天界的！」

    阿津没能闪过的挨了一踢，倍感冤枉的摸着屁股：「你别好的不学，老是学夜动手动脚的！那个天使实习生还没洗去那一身的人间习气，你这个堂堂天将可别同他一样没规矩！」

    女娥吐了下舌头，将请假表交给阿津归档，便回自个儿的岗位去了。

    看着手上的请假表，阿津还是觉得对『洁净』这两个字感到很陌生。阿津自言自语：「不认得也要归档啊！」

    天界的归档就有按照阶级了，夜既然是和洁净一同前往人间，那么在人间的行动理应要受到这名四翼天使的约束，所以假单也掛在该名四翼天使的名下。

    阿津在那精美的金柜里找到那名四翼天使的格子。

    当阿津要将请假表给放进去前，他总会惯性地再瞥了下假条来作最后确认，却意外的发现－－请假表上只剩下夜的签名？

    「咦？咦？」阿津吓得叫出声来。

    女娥因而转头看向这边：「怎么了？」

    阿津可着急了：「那个！你刚刚说的那个四翼天使的名字不见了？」

    女娥偏头：「哪个四翼天使？」

    阿津火大了：「就刚刚跟夜一起走的那个！瞧我这一急，就又把那个四翼天使的名字给忘了！」

    女娥走了过来，摸了摸阿津的额头：「没发烧啊？刚刚哪里有什么四翼天使？小夜不是自己走的吗？」

    阿津傻了：「是、是这样的吗？」

    女娥觉得阿津肯定是累了：「去歇一下吧！你应当是值班值太久，已经累到开始產生幻觉了！」

    阿津看女娥的模样认真，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啊？

    可是明明就有个四翼天使和夜一起走出了天门！

    「那个名字！你刚刚才告诉过我的！」阿津赶紧转头，看向了那个被拉开格子－－金柜上哪有格子被拉开？

    阿津因此倒抽了口冷气！

    阿津仍旧不死心，他十分努力地回想着......咦？奇怪？阿津居然完全记不起自己刚刚所看到的背影？此刻在阿津的印象里，和夜一起出了天门的，是个极其模糊的身影，那影像淡薄到让阿津怀疑自己是不是错将夜的影子给当成了另一名天使？

    「夜是自已离开天门的...你说的对！明明走的只有夜一个天使实习生，所以请假表上才会只有他的名字！」阿津完全同意女娥的判断，有些难受的揉着额头：「奇怪？我怎么会以为还有一名四翼天使呢？我肯定是太累了！我回金楼歇一下！」

    「去吧！去吧！」女娥毫不介意的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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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乳巷里，女人们风情万种的朝他们两个挥手。

    「少年耶！进来里边歇一下！」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妓女更是直接将夜往屋里拉。

    开玩笑，天使的高顏值在三界中可是出了名的，以前夜还是个恶魔实习生的时候，就已经算得上相貌清秀，现在成了天使实习生，自然再美上个几分！

    那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妓女也觉得自己捡到宝了，这么帅的小哥，倒贴也要上啊！

    趁着那名中年妓女忙着打退另外两名『夺宝者』，夜拉着洁净就要跑。

    只是，洁净没动，夜不解的回头。

    夜这一回望才发现，洁净那边的情况跟他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吗？夜之所以拉不动洁净，只因为有一堆女人从反方向拉住洁净的不让他走啊！

    洁净本就是美到连女人都要忌妒的款，一踏进了这摸乳巷，就好像是明星走进了粉丝群里，只差没引起暴动啊！

    瞥见洁净那副快要隐忍不住的模样，夜想起口袋还带有些人间的契约纸，赶紧把那些通行货币往洁净后边洒，还没忘记要高喊：「捡钱啊！」

    这招奏效了！再美的帅哥，也不如钞票来得实际，妓女们纷纷松手的忙捡钱去了！

    「抱歉了！」夜推开了那名中年妓女，拉着洁净就往前衝！直到远离了那群人后，夜才停下脚步的抹汗。

    洁净恼怒的甩开了夜的手！

    洁净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发臭，让那些女人所碰触到的地方似乎都要开始腐烂了？洁净以往都是领派天界任务时才下来人间，这是他第一次以这种法体受限的姿态出行，更从未让人类这样触碰过，洁净满心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污辱！要是现在仍能使用法力，他会把这身让凡尘污染的衣袍脱去，一把火给烧了，然后找个乾净的天池洗澡！可是不行，他还没找到紫嵐。为此，洁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夜：「你确定她在这儿？那个女恶魔跑来这种烟花之地做啥？接客啊？」

    「别乱讲！人家很洁身自爱的好吗？」夜不喜欢洁净说紫嵐的坏话。

    「哼！」洁净不高兴的撇过头去：「要不是这趟是被逼得出来，要是我现在还能施法，我这就把我和你变成女人的模样！」

    「那就更糟了！」夜指正：「会反过来被当成妓女的改让嫖客强脱裤子！还会被他们这样摸、这样摸...」

    洁净登时想起了适才让那些个妓女给触碰到的部份，气恼的掏出手帕直擦：「...脏死了！」

    看他有洁癖，夜的双手开始故意在洁净的身上摸来摸去：「他们还会这样捏！这样搓揉！」

    洁净觉得受不了的直叫：「噁心！下次你出任务，我一定要跟！看看你在人间到底都在忙些什么？」

    「冤枉啊！大人！这些动作，我是现学现卖啊！我也是第一次来啊！不！应当说，除了执行勤务之外，我可没在私底下来过这里！」

    「少来！看你熟门熟路的，你肯定不是个处男！」

    「乱讲！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万年处男！别以为装处女就行了，我看你就不像！」

    「谁告诉你，我前辈子是女的？」

    夜挑衅：「难道不是？」

    洁净冷笑：「激将法对我没用！」

    夜瞭然的点头：「明白。蠢天使不记得了。」

    洁净又火了！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越来越常被这蠢徒弟给激怒？洁净伸手便要弹夜的额头：「你以为我是你啊？年纪轻轻就罹患痴呆症？」

    夜当然闪开了，并且为他的话跳脚：「谁痴呆啊？你才痴呆！你全家都痴呆！」

    洁净笑了：「不好意思，天使没有家人。若真要说的话，我最近的亲属，应当是你喔？」

    「谁是你的亲属？不要半路乱认亲戚！」夜对此嗤之以鼻。虽然夜现在开始有些相信洁净的说词，相信自己就同其它那些『突然失忆』的天使一样的莫名忘了洁净，但那也就是『有些相信』，而不是全盘接受他们的说词。

    不管怎么样，在夜想起来之前，他可不想勉强自己跟个陌生人装亲密。

    见夜就这样别过头去，洁净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或许是那份独守着记忆的孤寂，洁净居然罕有地向夜坦承心事：「你猜对了。确实是不记得了。只有你是天界的例外。因为你算是『转职』，而不是『转生』，所以唯独你没有经过『洗礼』。」

    夜总算肯转过头来。

    洁净叹气，望向那让乌云所遮的上弦月：「我不知道魔界怎么样，但在天界，要成为天使之前，得先经过『洗礼』的抹去前生的记忆。我只知道这么多了，那还是在帮助其它天使新生的时候得知的。我自身是全然不记得了，我连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是根本没死的就这么给带上天界也不清楚。洗礼，是很彻底的净化，连前世的性徵都会被抹除，我也没能例外。」

    「......」夜不喜欢洁净那副四翼天使的高傲嘴脸，但他更讨厌见到洁净这副孤苦寂寥的模样。「忘了就忘了，有什么好哀怨的？」

    洁净转头看他。

    夜看着前方道路的尽头：「保有前世记忆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不论你之前怎么死的，肯定是不会舒服到哪儿去的，记得那些才讨厌呢！哪样都无妨吧？反正你现在是天界人了，是名四翼天使！学学那些『花』吧！既然达成心愿了，那就满足的放下过去，好好过你现在的日子便是！」

    「也是。」洁净苦笑：「那你呢？魔界也会洗去你们在世时的记忆吗？」

    脚下突然一晃，洁净惯性地想振翅飞行，却无奈的想起自己现在被限制住法流，连带无法现出真身，哪来的翅膀可张？

    手臂吃痛，洁净低头一看，夜的双手正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臂。

    只见夜焦虑的不住张望四周，像是想找个安稳的地方蹲，嘴上不断重复道：「怎么了？怎么了？地震吗？是地震吗？」

    认识了那么久，洁净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夜居然会怕地震。

    洁净被唤起了母性本能，用空出来的那隻手按住他的手：「别怕！有我在！」

    晃动停止了，夜也回了神。

    夜赶紧抽回了手。

    夜完全不需要看向洁净，也知道这傢伙现在一定正露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天使慈笑』，夜恼羞成怒的刚要开口骂人，却敏锐的察觉到那些不正是洁净留给他的残存印象？所以他才能那么肯定，洁净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啊？也就是说，自己确实本当认识洁净囉？

    夜悻悻然地打住了口。

    洁净不明白，忧虑的询问：「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该不会是让地震给吓得吧？」

    「别再跟我提地震！再说了，谁跟你说我怕地震？我只是、只是...」夜突然指着前面大叫：「看到了！他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