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英雄与人性
英雄不但要知道适时而生，更应知道适时而死。 ——?德国文学家，尼采 ＝＝＝＝＝＝＝＝＝＝＝＝＝＝＝＝＝＝＝＝＝＝＝＝＝＝＝＝＝＝＝＝＝＝＝ 对于美艳女子的问话，影只有握着巨剑，似毫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怎么？不解释？不说话？是害怕这些人知道汝与剑之魔王的关係？不丶应该不是这些人，而是只有汝后面的女孩吧？拥有左右天地的力量，却屈居于人之后，这是喜欢上她了？想玩骑士游戏？」 美艳女子笑着说道，她并没有遮掩声音，因此四周只要是还有意识的人，都听到这让人震惊不已的内容。 剑之魔王！影！？ 魔王所代表的意义，就连普通人也明白。 难怪影有那么强大的战力，仔细想想那根本不该是人类所拥有的。 一时间这些人看向影的目光，多了忌惮和畏惧。 美艳女子目光扫着四周的人，将这些人的反应记下，眼中充满着不屑和厌恶。 虽然这是她的算计，但算计归算计，讨厌归讨厌，两者不相衝。 「看吧，汝刚刚才救了他们一命，现在吾只不过几句话，就变成这样。看清楚了没？这就是人类，多么丑陋又愚蠢的生物，比魔大陆里最贪婪的哥布林还贪婪，比野猪人还不知足，比恶魔还邪恶。」 「汝等着吧，只要这场人魔战争结束没多久，不，不用等到人魔战争结束，只要这一次攻城战结束，汝将会受到迫害和质疑，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他们只有在痛苦的时候才会哭泣，只要习惯了和平的生，立刻就会產生出不评不满的情绪，完全忘记汝带来的恩惠，他们就是如此忘恩负义之徒。」 美艳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用婀娜多姿的步伐慢慢靠近。 「不！你别再乱说了！我们才不会这么做！」希莉艾雅大声的打断美艳女子的说词。 「拥有光明力量的傻女孩，汝那句话的我们应该改成我，因为只有汝才不会那么做那么想，而支撑汝的只不过是因为对他產生过多的个人好感，喜欢他罢了。要不然，吾说到现在地上的人并没死，怎么只有汝一个反驳吾？」 美艳女子对着希莉艾雅以「像个不懂事的孩子」的语气回道之后，不在乎希莉艾雅美丽的脸蛋一下子冒出霞红，又一下因为后面的话语变的苍白，她继续将目光移到影身上。 「而且，就算汝立下再多的功绩，她永远不会是汝的，因为汝不是人类。那些上位者，还有那个伟大的光明神教是不会记得也不会承认，非人，甚至是说非纯种的人类，所立下的功劳，汝在歷史上甚至连一个字都不会留下。」 「还记得人类里盛传的骑士名言吗？王子的使命，是和公主幸福的生活下去；骑士的使命，是为了守护那幸福战死沙场。听听，这正是汝在人类未来的写照。」 「吾等人类不同，魔物虽然看似野蛮，但实则率真。吾等尊重强者更重视情义，只要汝愿意，吾愿意与汝共享天下，那位光明女孩自然就是汝的，若是汝有能力，甚至…」 在说话之间，美艳女子已经走到了影的面前，而且不在乎巨剑的威胁，还将它轻轻推开。影就像是被说动了般，一动也不动的，任凭她推开武器并靠近。 美艳女子这时整个人已经毫不在乎影鎧甲上的血跡而贴上去，然后脸靠近影的头盔边，然后吐气如兰的说道：「我也可以是你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个，有些人已经放轻脚步，开始逃跑了。 影的实力刚刚已经有目共睹，而这美艳女子又是心狠手辣之徒，若是两人结合，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人不觉得影可以拒绝那么大的诱惑，人生在世，不外乎为了权势丶美人，此时两者就放在眼前怎么拒绝？ 然后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影做了大家想不到的事。 他缓慢的举起了手，大家以为他是要摸美艳女子的脸蛋时，他像是小孩子恶作剧般的捏了捏美艳女子的俏鼻，然后摇了摇头。 虽然头盔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奇妙的给人一种宠溺的感觉。 大家以为美艳女子被拒绝后会生气，恼羞成怒的大开杀戒。没想到她是一脸错愕，然后回神过后是满脸不敢置信，双眼似乎有泪水打转，紧接着是像希莉艾雅一样的满脸通红。 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竟然会这样的…纯情！？ 在还要细看时，突然视野一暗，再亮起时，美艳女子已经不见了。 这一场危机，就在眾人预料之外的情况下，突然且荒谬的平息了。 这场守城战之后，过去了快两个月，威尔斯城像是重新回到和平时代一样，没有遭受任何魔物的攻击，就连商队也恢復运行了。 然而美艳女子虽然带着魔物大军撤退了，但她之前和影所说之事，如同预言般的不断上演。 鏘鋃！ 影和希莉艾雅刚进入光明教堂的礼拜堂没多久时，还在想为何今天怎么那么多人时，突然数十发箭矢射破顶端的彩绘玻璃朝他们射来。 影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玻璃还未被击碎她便将希莉艾雅拉开，往旁边躲去，躲过箭矢袭击，但紧接着被箭矢射破的玻璃化成了碎片稀里哗啦如雨般的落在地上。 这些碎玻璃无疑也是夺命兇器，而且数量太多，影带着希莉艾雅不能保证完全避过，因此他施放的神术光明护盾在希莉艾雅身上，一个泛着淡光的巨型圆盾瞬间出现。 但没想到这碎玻璃也动过手脚，那光明护盾竟然阻挡不了，毫无阻碍的穿过。还好影之前便感到不妙，事先将希莉艾雅抱住，让她的身体护在自己的鎧甲之下。 「影！」希莉艾雅看着影的动作，忍不住惊呼道， 这一切来的突然又快，她怎么也没想到每天的早礼拜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些惨叫声也随着碎玻璃降下不断响起，那些作礼拜的虔诚居民，也没想到这每日乞求平安的祷告，却让讽刺的让他们丧命。 碎玻璃炸下的时间很短，但对希莉艾雅而言非常的久，时间像是被特地延迟了一般。 看着影为她承受伤害，听着那些无辜居民死亡，这些都不断的刺激她。 玻璃袭击结束之后，鲜血将洁白的教堂给染红，除了影和希莉艾雅之外，已经没人存活了。 影将希莉艾雅拉起，但她还没有松一口气，便看到那堆碎玻璃之中突然溅起几片尖锐的碎玻璃，直直地射向她的门面。 希莉艾雅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这脚却正好採在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铁球上，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往后方的碎玻璃堆摔去！ 在希莉艾雅想要做出反应时，影已经先一步动作了，双手一伸，直接将身体下落的希莉艾雅公主抱抱起。 然而影这动作，似乎是被计算好的，因为这样一来影便没有手拿武器。 那些以为已经死亡的居民，一部分突然「活」了过来，纷纷拿出十字弓或箭弩射向他们，影并不恋战直接着希莉艾雅往大门方向跑。 在靠近大门时，影突然一跳。 心神未定的希莉艾雅一开始不明白影的举动，但当看到后面那些偽装居民的袭击着走在刚刚地板，发出惨叫时，她明白了。 只见那好好的地板突然冒出大量的铁针，将那些袭击者从下而上给刺穿。 有些袭击者双眼直瞪满是不可置信，有的充满忿恨与不甘，然而还有一位露出释然的笑容。 那…那断臂的袭击者是… 希莉艾雅虽然双目只是一撇而过，但那断臂袭击者死前的笑容却烙印在脑海之中。 他…不是那个士兵吗？ 影逃出礼拜堂没多久，教堂的人员和护卫团的人便闻声跑来，看到这像是战争过后的场景。 主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片废墟，回过神后，瞬间勃然大怒：「快！快将这些褻瀆光明神，袭击英雄的匪徒抓起来！」 然而主教这话其实意义不大，因为残存的袭击者，看到人来时，全都自尽身亡。 「抱歉殿下，这是我们防护不周，我们一定会抓出兇手，给您一个交代。」 希莉艾雅摇了摇头：「感谢主教大人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因为我们看这段日子魔物不再出现，而我在外也待太久了，需要回国了，本来就打算今天要离开这了，如今更不想再节外生枝。」 「但…」主教还想再劝，但被希莉艾雅给阻止了，就连护卫团说太匆忙，想劝说暂缓行程，也没说动希莉艾雅。 「你们想留下没关係，这里还需要你们。但正如这里需要你们，我的国家也需要我。」 此刻的希莉艾雅虽然脸色苍白，心有馀悸，整个人处于劫后馀生的状待，但她一改平常柔和好说话的性格，露出非常强硬的一面。 在没人说动之下，很快的，两个小时之后，希莉艾雅便上了马车要离开威尔斯城了。 凯尔顿留下来了，还有不少的护卫团也跟着留下。 一些护卫可能想着这一出去并不一定能离开威尔斯城，说不定又是绕了一圈回城，到时候时间落差会让他们更加不适应。 希莉艾雅并不管原因为何，她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就算真是离不开，她也不会再进入光明教堂。 「影，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马车里，希莉艾雅双眼直视的看向影，认真且严肃的询问。 她手里拿着之前袭击时留下的箭矢。 对于离去之前，主教探查出的结果，说是王族怀疑影是魔物，因此派人暗杀她们，她一点也不信。 这箭矢可是淋过圣水用神圣秘银为材质製作的驱魔箭，这种驱魔箭可是光明神教的秘藏，王族怎么可能搞得到？ 「数不清。」影在空中写道。 当他看到希莉艾雅拿出箭矢，就知道她应该猜出这些暗杀的原兇，他也就不隐瞒了。 之前希莉艾雅没发现是因为这些暗杀都是针对影，而他也不想让她发现，加上这些暗杀对影真不算什么，但这次是第一次是同时针对希莉艾雅暗杀。 实际上，影真的没想到那些人会那么疯狂，竟然敢对希莉艾雅下手，他们不怕自己一怒之下屠城吗？还是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 这一次若是希莉艾雅不走，影也会想办法带她走，只不过这一次希莉艾雅会那么果决，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影！我曾说过，我是真的想尽我所能的帮你，而不是让你一直帮我，独自承担这一切…」得到答案的希莉艾雅，突然之间像是累积的情绪爆发，直接站了起来，不断的说，说到最后整个身子像洩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回位置上，充满歉意：「对不起，其实我明白你的苦衷，是我太弱了，但我真的很迷惘，很无助，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难不成真的要见死不救才…」 这段日子里看到人性那么多黑暗面，这让一直保持真善美的希莉艾雅，无疑是一记严重的打击。 这次换希莉艾雅自己说到一半被打断了，影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温柔的模着她的脑袋，最后在空中写道：「你所做的事并没有错，你不需为他人自私丑陋的行为而责怪自己，那并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义务，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必要的。」 随者影像长辈一样安慰，希莉艾雅双眼顿时有些湿润，渐渐的泪水佈满了眼眶，然后一滴滴的落下，像个孩子般的嚎啕大哭，最后哭累了直接趴在影的大腿上睡着了。 影怕希莉艾雅睡的不舒服，除了本身一动也不动外，帮她盖上薄巾外，还改变了大腿鎧甲的硬度。 在希莉艾雅熟睡没多久后，莉莲娜放轻了脚步进入了马车内，然后在影的耳边轻轻说道：「外面起雾了，要继续行驶吗？」 起雾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会让人联想到前一次起雾完之后，时间便有了落差。 只不过影并不在乎，而是点点头，让莉莲娜告知护卫团们继续行驶。 然后该说意外或者是不意外呢？ 穿过雾之后，他们又看到了眼熟的威尔斯城西城大门，这次重新见到之后，除了城门和城墙损毁的情很严重外，便是外面多了几具大型十字架。 每一具十字架上面都钉了一个尸体，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死状甚惨，每个都是赤身裸体，并没给与死者任何尊严，这些尸体被钉的时间不久，还有血液滴滴答答的落下，上面的伤痕怵目惊心，不管男女都有被褻瀆凌辱的跡象。 而在这些十字架外面，有许多居民在围观，或者说不只是围观，那些居民还不断的对尸体丢石头洩愤。 「该死的罪人！可恶的罪人！」 「下地狱去懺悔吧！」 「死都无法消除你们的罪恶！」 「亏我们这么相信你，你却这样回报我们？」 「我们怎么会有这种以一己之私赶走英雄，还藏住赎罪圣女的无耻君王！」 居民忿怒的言语，非常响亮，现在希莉艾雅的五感又变得很好，其乘坐的马车还没靠近便可以听到声音。 属于少数几个和希莉艾雅上路的护卫山姆前去探听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在靠近之后看到其中一具尸体后，一脸错愕的跑回，第一时间便忍不住惊呼：「那是…威尔斯国王！」 「山姆！你确定没认错？」 「我没认错，绝对没认错，我前几天才和团长进王宫见一面，我印象很清楚。」山姆语气虽然有些颤抖，但十分肯定。 山姆对这位国王的印象很好，为了战争对抗魔物缩衣节食，不但自己的吃食和士兵一样，还下令王室成员也是如此，对待他们这些外来者也是非常客气不失礼节，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在眾人谈论之时，一阵狂风吹来，吹向围观的居民，吹的他们睁不开眼，等到睁眼时，十字架上的尸体都不见了。 居民们瞬间陷入尸体突然消失的恐慌。 「魔物！魔物来了！快跑啊！」 这话不知谁喊的，眾人一听之后，还未确认事实，便害怕的往城内跑，连守卫也离开了。 而那些尸首，此时正在数百米之外，摆放整齐，影正在将一个个夺回的尸首，盖上白布。 眾人并没有打断影，与影相处了也一段时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影主动行动。 在影将最后一个尸首盖上白布时，空中浮现了一串金字。 「够了，停止吧！」 眾人见状大吃一惊，除了希莉艾雅之外，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影会弄出金色文字表达情绪。 但希莉艾雅此时的惊讶程度一点也不比旁人少，因为那金色的文字不是问她，而是问她旁边的人——莉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