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坦诚相待
蓝天白云，清风阵阵，满山滴翠，绿影婆娑，树涛涌动，群山环绕。 一池绿水环绕着一座庄园，临水山石嶙峋，复廊蜿蜒如带，廊中的漏窗把庄园内外的山山水水融为一体，曲栏回廊，古树苍苍，垒叠湖石。 日光渐渐下落，水榭边，旭凤一身赤金色锦袍，坐在案边，偶尔垂眼看着手中青瓷茶盏里的茶叶，饮上几口，又将视线落回榭内榻上躺着的人儿身上，眼角眉梢都浮上了笑意。 榻上的润玉突然动了动身子，口中呢喃着些什么，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了一双迷离的眼睛。 旭凤早已起身走到他榻前，将他扶坐起来，笑着道：“醒了啊，兄长，你后来可是在我怀中睡着了。” 润玉望着笑得有些得意的旭凤，忆起先前自己被他感动的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后来还安心的在他怀里睡着了，不由面上阵阵发热，眼神飘忽，羞恼道：“得寸进尺！” 旭凤讪讪笑着道：“兄长起来罢，看看喜欢不喜欢这处庄园。” 润玉起身下了榻，整了整衣冠，才望见四周景象，这才发觉他们已离开了魔界，疑道：“这里是？” “这里乃是人界的一处深山，方圆万里毫无人迹，我偶然发现，见此处风景甚好，便在此地弄了这座庄园，又引了些活水环绕，如此，兄长可还喜欢？” 旭凤将他带到水榭边，一双凤眸满眼都是笑意的望着他。 润玉看着四处怡人的景色，心底一片柔软，他悠悠一笑，直言道：“喜欢！” 旭凤怔了怔，见他眼底皆是欢喜之意，便笑着接道：“喜欢便好，这一汪活水也足够广阔，兄长就算是现了真身，在水底畅游一番也是无碍的。” 润玉闻言却沉默了下来，眼神突然失去了神采，旭凤望着，心中一痛，看来有些事情是该告诉兄长了，也好解了他的心结。 旭凤面上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他拉着润玉坐到了案边，沉着声音道：“兄长，你是否没了儿时的记忆？” 润玉微微怔了怔，但见他脸色沉重，便默默颔了颔首。 旭凤丝毫没有意外，只挥了挥手，案上便出现了一杯盛着冰蓝色液体的玉盏，他将玉盏推至润玉身前，缓缓道：“这是天泉露，不论是何原因失去的记忆，都能找回，兄长若是想忆起儿时之事，便喝了罢。” 润玉闭了闭眼，沉思了一会儿，终是伸手将那天泉露端起，一饮而尽。 旭凤最是了解润玉，知道他定会喝下，早所有预料，他沉默的接住润玉瞬间倒下的身形，将他抱起安置在榻上，静静凝视的他的面容。 兄长，等下你忆起了儿时之事，定会痛苦不已，对不起，请原谅我的私心，我实在不容许你我之间再存在着哪怕一丝丝的隔阂，所以你放心，该付出代价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永远陪着你，一起痛一起笑，日日月月年年，此生都与你不离不弃！ “你不是红鲤鱼，没有资格跟我们玩！” “你这个头上长角的怪物，走开，快走开！” “娘亲，不要啊……娘亲，不要割我的角，不要拔我的鳞……不要啊……” 润玉猛地惊醒，眼中泪水不受控制般的滴滴下落。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旭凤一直在榻边守着他，后来见他面色痛苦，口中呓语声不断，顿时心中难受心痛不已，只默默上了榻将他抱在怀中，此刻见他惊醒，满脸泪水，神色苦痛，便将他抱得更紧，唇瓣也吻上了润玉的脸颊，他温柔的吻去滴滴泪珠，轻声安慰道：“别怕，兄长，我一直在，我陪着你。” 润玉迟钝的反应过来，在他怀里不停的挣扎起来，声音嘶哑，凄厉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才让我喝天泉露，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旭凤紧紧抱着他，也落下泪来，他语气痛苦的道：“兄长，你听我说，这一切都不能怪你娘亲，当年父帝为了收复太湖水域，使计欺骗了你娘亲，使你娘亲与钱塘水君世子的婚约作废，让两家生了嫌隙，再联合母神的鸟族趁此机会收复太湖水域，骗你服下浮梦丹，又一把火烧了笠泽，灭了龙鱼族，你娘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润玉停下挣扎，面上皆是不可置信，但他沉思了片刻后，突然哈哈笑着，泪流满面道：“原来如此，原来我的出生只是因为一场阴谋，是我害了娘亲。” “不，不是的，兄长，你别这样，看着你这样，我的心也好痛啊，你放心，父帝与母神所犯下的一切，我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也会替那些枉死的笠泽水族们讨回公道。” 旭凤将他抱的更紧了。 润玉挣了挣，却根本无法挣开，他惊道：“你要做什么？你不必为了我，与父帝母神……” 未尽的话语却被旭凤截断，旭凤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是为了兄长，可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爱你，若是失去了你，我生不如死，你知道吗，母神早就对你起了杀心，我警告她不要对你动手，可她不听，就是不放过你，还派人跟踪你，于是，我亲手封了她八成的灵力，又下了禁制，让她再也不能对你动手。” “旭凤，你，你……”润玉眼中的泪水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旭凤温柔擦拭着他的泪水，缓缓道：“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母神自有因果报应，我只能尽力挽回一些，兄长，你娘亲她还活着，当年笠泽大火，她被水神仙上救下，如今，就藏身在洞庭湖底。” “什么，娘亲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太好了，可是，她一定对我失望极了，当年若不是我，若不是我……” 旭凤轻轻拍着润玉的肩膀，声音低沉，道：“不，那不是你的错，兄长，世上有哪个做娘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好，我已经去见过她了，她不怪你的。” 润玉身形微颤，哑声道：“真的？” 旭凤轻抚上他的脸颊，认真道：“真的，我明晚就带你去见她，可好？” 润玉轻轻应了一声，微微蹭了蹭他的手心，没再说话。 旭凤一怔，随即笑了笑，又沉声道：“兄长，那天帝之位，我拿了给你，可好？” 润玉顿了顿，惊道：“旭凤，你！” 旭凤半拥着他，轻轻道：“兄长，父帝的所作所为，其实早已引起了众怒，只不过这些年来，一直无人敢反抗罢了，那个位置，我不会让他坐太久了，你来坐，可好？” 润玉沉吟了片刻，严肃道：“旭凤，我从没想过要那个位置，我毕生所求，不过能有一个爱我长久之人，有一个温馨小家而已。” 旭凤心中震动，他笑着道：“好，我早已说过，绝不会放开你的手，以后，便让这日月星辰来见证罢，温馨小家我给你，至于天帝之位，还是我来坐罢，只有这样，我才能永远保护兄长。” 润玉心底阵阵暖流翻涌着，他今天情绪几番波折，现在却只觉心中格外的平静与安心，因为他确定了，面前抱着他的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放开他的手，他望着旭凤眼底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慢慢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