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产

    因为那次意外事故，潘行明的后背留下丑陋的疤痕。每当徐小云注意到那一片坑坑洼洼的皮肤，就不禁回想起那些意气用事的话。难怪潘行明当时气得眼睛通红，就算是她自己也觉得无比伤人。潘行明说，他不后悔。假如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为她奋不顾身。她觉得他疯了。他不应该爱她胜过生命，因为她是一个不值钱的女人。她又想哭了，可能是因为他即将离开她一阵子。

    徐小云披着毛毯，从床上下来，神情落寞来到潘行明身边，问道。

    “你月底一定会回来吗？”

    潘行明用手梳理两下头发，笑道。

    “我一定回来。”

    徐小云一脸怀疑，因为她不喜欢潘行明穿戴整齐的样子。要她说，她更喜欢他什么都不穿。这些日子，他们像是连体婴，从未分开过。现在，他贸贸然说要离开，她肯定会不情愿。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粘人的女人，而且，她认为过于粘人，会让男人觉得痛苦。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她沮丧地钻回被窝，像一个可怜的缩头乌龟。

    徐小云在潘行明面前，几乎是直来直去。她生气了，就会踹他几脚；她高兴了，就会摸他的屁股；她难过了，就会一言不发。自从昨晚，潘行明说要出差去深圳，她便没有再说过话了。他深感无奈，倘若不是要为她尽快拿到离婚协议，他也不必答应裘瞻博的要求。他坐在床边，戳了戳隆起的被子，说道。

    “徐小云，我最后和你说一遍：你没事就别往外边跑，最好时时刻刻都待在老宅里，因为有什么事，外公可以护着你。最重要的是，你不要相信裘瞻博说的任何鬼话，还有……我爱你，听见没有？！”

    紧接着，被子里传来一句似小孩负气的回应。

    “听见了！”

    潘行明拍了一下被子，说道。

    “臭婆娘，把你的腿合拢了，等我回来就干死你。”

    徐小云突然从被子里冒出来，说道。

    “你从深圳回来，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

    “民以食为天。”

    潘行明离开的当天上午，上海下起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徐小云暗自高兴飞往深圳的飞机，或许会因此会更改航班。但是转念间，她又失落地想道，空中飞的不行，地上跑的总可以吧。她只能安慰自己，分离焦虑症迟早会好的。她无精打采地望着窗外，完全没有注意房间里多出一个男人。所以，当一只陌生的手摸向她的背，她就像一个受惊的小鹿，从椅子上跳起。

    “这么怕我作什么？”

    裘瞻博那玩味的语气，丝毫没有让徐小云感受到轻松。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你的老公，怎么不能在这里了？还是说，你不想见到我？”

    裘瞻博无须再说可怕的话，就已经做出恐吓的效果。徐小云二话不说，径直往唯一的逃生门走去。情急之下，她忘记兔子是逃不过老鹰的追捕。她的手刚触到门把手，一双像是老鹰的利爪便死死地圈住她的腰。为了阻止即将发生的可怕之事，她只能把收回手，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对抗男人的桎梏上。半敞的门随即被重新阖上。

    “小云，你还爱我吗？”

    裘瞻博完全忽视妻子挣扎的激烈程度，依旧用一种温柔亲昵的方式来询问道。

    “我不爱你了！你快放开我！”

    “我不信，你骗我。”

    “我不爱你，我就是不爱你！”

    “你说谎！”

    “我爱上别人了！”

    “我知道，你和潘行明搞在一起了。”

    徐小云像一个突然断电的机器人，一动不动地失去所有动作。

    “是因为他比我爱你吗？还是因为他比我更会cao你？徐小云，你就是一个下贱的荡妇。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不懂得感恩！我只是让你稍微忍耐一下，你却一心满足你的yin欲。你爱他？你一个荡妇配说爱吗？你只是想被男人cao而已！我现在被打回原形了，有大把时间花在你身上。你不必空虚，不必寂寞，因为我可以做的比潘行明更好。”

    裘瞻博的手掌覆在徐小云的胸上，她的求生意志便使她突然开机，全身挣扎得比刚才还要剧烈。

    “你滚，你滚！不要碰我！”

    裘瞻博粗暴地拖着徐小云的身体往床走去，接着再以强制的手段把她禁锢在床上。她的脖子上横亘着一只结实的手臂。她的气管被用力的压着，使她宛如一条岸边搁浅的鱼，夸张地张着大嘴，却无法完整地汲取一口氧气。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有暴力。他对她，就像一个狱警对待试图逃跑的重刑犯。他扒下她的裤子，手指野蛮地插进她干涩的下体，而他这残忍的行为与他那冷静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裘瞻博对徐小云那扭曲的脸视若无睹。他因为她的痛苦而快乐着。他不紧不慢地拉开裤链，说道。

    “我知道你不想生我的孩子，但是我偏偏就让你生。你弄死一个，我就再让你怀一个。即便你怀不上，我也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他们能到威胁我吗？那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谁都抢不走。你想和我离婚，好让你和他双宿双飞？你们都太异想天开了。要我成全你们，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死一个人，那我的恨还是可以消解一半。”

    徐小云一拳猛地捶在裘瞻博的眼睛上。她不让潘行明死，也不让她自己死。她要他们活着相爱，而不是死在一起。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她丝毫不敢停留地跑到门外，就连下楼梯，她也是一刻都不敢放慢步伐。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于是更不要命地三步并为两步走。

    当徐小云从楼梯滚下，摔到阶眼的时候，她忽然明白婚姻无害，有害的是裘瞻博。她躺在地上，感觉腿间有一股热流。她头晕眼花地慢慢爬起来，肚子的剧痛让她逐渐看清受伤的不是大腿，而是从下体流出的鲜血。她的脸像抹布揪成一团，冰凉的汗水迅速地从面部挤出。她急促地呼吸着，想向人求救，但是，当她抬头看到魔鬼那冷漠的样子，便知道这座房子只有一个人会来救她。一声嘶声裂肺地的呐喊骤然响彻在老宅里。

    “外公，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