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觊觎

    

觊觎



    潘行明被耳边连声枪响惊醒。身体的本能反应使他似一根弹簧,迅速地从床上坐起身,并把后背贴向冰冷的墙壁。他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神情恐慌地把眼睛向卧室的四面墙扫去。光滑洁白的乳胶漆上没有弹孔的痕迹。这里不是噩梦中的战场。

    单身男人的卧室只有一张床垫,一个枕头和一张被子。潘行明缓过神来,把湿透的白色上衣脱去,赤着双脚,光着一具满是纹身与伤痕的身体,走到百叶窗前。他依旧保持军人的警惕,侧着身子,用食指拨开一条白色塑料叶片,一道浑蓝色的长形光束如同眼罩,横亘在他那黑白分明的眼底。

    楼下的路灯孤独地把头垂下,将寥落照在铺满灰尘与泥沙的油柏路上。上海的边缘地带没有什么流动人口,所以适合潘行明这类特殊人群。距离他所居住的楼房的正前方五百米处,有一大片拆迁房正在重建改造。泥头车和桩地机准时在八点开启多重奏音乐会。持续大半年的施工噪音非但没有让他烦躁,反而给予了一份不同寻常的安宁。

    他本是居无定所,高档酒店和低价宾馆任意切换,入住周期均不过半年。有的时候,他在公园的长椅上也不足为奇。但是因为某种情感发生了变异,他在生活环境和地理位置的条件之下,选择了一套与毛坯房无异的特价公寓。与其说是活人住的公寓,不如说是保管货物的大仓库,又或是存放尸体的太平间。

    马上就是晚上的十点,那个女人就要睡了。一辆黑色保时捷911在昏暗的月光下,再次跨越八公里的路程,驶向每日必需抵达的终点。潘行明的目的地不是某个地方,而是某扇敞开的窗户。他把轿车藏在一处宅邸的对面的绿化树下面。车熄了火,前车灯不亮了。人和车一同藏匿在幽秘的黑夜之中。

    潘行明双手抱臂,倚靠在主驾驶的座位上,嘴边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他在遵循一种潜意识的规定,尽管他也搞不清是谁设下的规定,而他为什么又要遵从。克制烟瘾的代价,就是他无法控制那一条不听话的舌头。他的舌尖玩弄着含在嘴里的烟蒂,从左边顺到右边,再从右边顺到左边。

    倏尔,窗户从里面向外打开了。他涣散的视线犹如一只只飞蛾,在接触到那个女人脸上的光芒时立即直线坠落。他的舌头收到身体的命令,不情愿地消停下来。他尝试用一双意图清晰的眼睛呼唤她:徐小云,不要只顾着天上的月亮,也请来看看地上的我吧。

    朋友妻,不可欺。潘行明自愿承认这是一种不道德的觊觎。难道说,他是一个毫无廉耻之心的男人吗?不,不是的。不然的话,他就不必隐瞒寄信人的名字了。难道说,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男人吗?不,不是的。不然的话,他把她骗到床上,根本就不是难事。他相信自己有那个本事。

    这不是一种对女人的轻视,而是出于对命运的信任——它迟早会把她带到他的身边。他不是裘瞻博,喜欢调查猎物的行迹踪影,并将其掌控在五指之间。他一点都不了解徐小云,也没有了解的必要。他任其与她隔着一层非法的关系,让彼此存在的时间与空间重叠在一起。

    他不仅不会捅破中间的一层保鲜膜,还要保持它的稳定性和隐蔽性。他通过透明的膜,将她的声音和气味隔绝在感官之外。他要近距离地远视她的模样,她的神态,她的目光,直到她在摸索爱的道路上,找寻到他隐身的斗篷。那么,他会默许她拆下身上的斗篷,并将他暴露在空气之中。

    他一点都不害怕外界的看法。什么伦理,什么纲纪,什么法律,在他眼里都是狗屁。当然啦,他也不会认为诱使发小之妻,是一件多么高尚的禁忌之爱。爱?他爱她吗?如果不爱,那么是什么促使他做出这种毁灭一段深厚的友谊,以及两个家族紧密的关系呢?他不是裘瞻博那种以爱行凶的小人。

    好笑的是,潘行明和徐小云一样不懂何为爱。残暴的战场,把男人的爱给扼杀了;冷酷的童年,女人把爱给模糊了。可是神奇之处就在于,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怂恿命运,把如同平行线的两人定格在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

    既然爱不是大过天的,那他要如何解释呢?或许是他想要安慰一个被丈夫cao控的女人?或许是他在同情一个被丈夫欺骗的女人?又或许是他尝试教导她认识另一种有益的感情?他认真思索,觉得“一个……的女人”的囊括范围太广了。他没有那个闲心去安慰这类女人。他只想点名道姓“徐小云”这个身为发小的妻子,让她好好地接受他秘密的慰藉。

    二楼的窗户紧闭,女屋主的观月思人的旅程结束了。与此同时,潘行明低头看去,手中的素描肖像画正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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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盛希12.1号出新专,好好好。

    今天吃了糯米饭,里面的折耳根好好吃。过年要回老家,一定要好好吃几大盆。

    很快又要二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