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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可以看到屏幕里钟关白鞠完躬的一刹那,眼睛里全是血丝,睫毛上不知是汗是泪。像一个因自知濒死而绝望的人。陆早秋没有见过这样的钟关白,心疼之外,几乎有种失职的感觉,他拿起手机,“我也爱你”四个字还停在输入框里,没有发出去。他捏紧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订机票,回北京。”手机那边说:“现在?陆首席,巡演那边……”陆早秋:“换人。”“可是——”“换人。”陆早秋说。“陆首席——”“有事我担着。”他挂了电话,看向笔记本的屏幕。钟关白看着台下,镜头给了钟关白的脸部一个特写。细密的汗水布满了他的额头,连绑在脑后的额发都被汗水浸透了。他说:“对不起。”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喉结也跟着动了动。“请让——”陆早秋以为钟关白会说:“请让我重来一次。”钟关白看着台下,聚光灯把他的脸照得惨白,像只剩下白骨。他的一张脸上,只有眼睛里还带着颜色。一片血红。“请让工作人员为大家退票。”全场大哗。陆早秋盯着屏幕,右手紧紧捏住了左手小指的第二根指节。Chapter3【-NiccolòPaganini】喻柏蹲在陆早秋家门口蹲了十几个小时,蹲到第二天下午,胡茬冒了一下巴。他隔一个小时给钟关白打一个电话,其余时间一边跟工作室的公关联系一边刷微博。等他手机没电插上充电宝的时候,网上已经开始流传钟关白的演出车祸现场视频。充电宝用到第二个的时候,工作室的公关发了钟关白生病的通稿,钟关白上了头条,微博已然沦陷。充电宝用到第三个的时候他听见了脚步声。一抬头,一个提着琴盒,穿着西装的高大身影站在他面前,阳光打在来人的半边脸上,硬净的轮廓里显出风尘仆仆的味道。喻柏站起来,把门让开:“陆首席,白哥电话还是打不通,他自己开车走的,我没拦住。”陆早秋说:“应该在家。”他拿出钥匙开了门,走了一圈,家里是空的,只有琴房的门关着,他轻轻扣了两下门,里面没动静。他从外面打开门,钟关白像一只可怜的大猫一样蜷在钢琴键盘下面的地板上,乐谱散了一地。钟关白没有卸妆也没有换衣服,他以前健身的时候肌rou线条很漂亮,后来应酬太多,在外面吃得乱,睡得少,没时间健身,肌rou掉了不少,现在裹着皱巴巴的燕尾服蜷在地上,看起来瘦得过分,像个被坏人蹂躏过的落难王子。一部被摔出了裂痕的手机落在钟关白手边的地上,里面正循环播放着视频。视频里传出来鬼畜式的演出事故片段,钟关白在访谈节目里那句“十级车祸现场”被和“请让工作人员为大家退票”剪辑在一起1.5倍速播放,极其刺耳。陆早秋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关了视频放到一边。他回头看了一眼喻柏,从琴房退出来,关上门,低声说:“你辛苦了。”喻柏知道自己不方便留在这里,于是说:“我应该的。陆首席,公关那边肯定会处理,你注意别让白哥看手机,我觉得,其实他在乎的东西,真挺多的,可能这次就是太在乎了……”陆早秋关上门,走到离琴房远一些的地方,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喻柏笑了一下,跟着走远了点,小声说:“嗨,我就不废话了。那我先走了。”他转身没走两步,又返回来,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陆首席,你对白哥……对白哥好点儿,他走的时候脸色特难看,什么都没说,我就最后听见一句话,‘他肯定失望了。’”陆早秋盯着琴房的门沉默半晌:“我打算带他走。”喻柏一愣:“走去哪?”陆早秋没回答:“你把他的目前为止所有的合同都发给我。”喻柏吓了一跳:“这,那什么,这事儿我得跟白哥说,他现在身上三个代言,一个综艺,还有电影作曲——”陆早秋:“律师会处理的。”喻柏急道:“陆首席,这,你要终止合同?这样一走,白哥就毁了。”陆早秋沉默了一会,说:“说实话,我不在意。”喻柏不敢置信:“不在意?”陆早秋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情绪:“明天律师会去你们工作室。”喻柏深吸了一口气,他折腾得一晚没睡,现在更是急出一肚子火,偏不敢对陆早秋发,只好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陆早秋那样平静:“陆首席,没那么严重,一次演出事故砸不了白哥的招牌,他生病的通稿已经发出去了,这就是一次意外,大不了以后他不开独奏会。配乐,作曲,综艺,他的商业价值还在那里。这些都是白哥的理想,打拼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走就走?”陆早秋:“这不是他的理想。”喻柏:“陆首席你不知道白哥多看重这些——”“我知道。”陆早秋说。喻柏看着他,还想说什么,但是陆早秋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陆早秋说:“我知道。”“喻柏,”陆早秋的声音很平静,像在描述一个世人皆知的真理。“钟关白只有两个理想,一个是音乐,一个是我。”喻柏瞬间怔住。他跟了钟关白好几年,从钟关白还不太红的时候就跟着。陆早秋是钟关白心尖上的人,吃个饭都又给扶椅子又给擦手的,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么一对比,就显得陆首席不冷不热起来。如果说古典乐出身的钟关白是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那陆早秋就是蒸馏水,干净是干净,就是没活人气,喻柏嘴上不敢说,心里总有点为他主子不值。陆早秋不太说话,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喻柏也不好再说什么,“陆首席,你这样……反正工作室是白哥的,我等他的决定。”喻柏垂下眼睛,没有看陆早秋,转身走了。陆早秋在琴房门口站了一会,打开门,轻声喊:“关白。”钟关白往后缩了缩,用手臂捂住自己的眼睛。陆早秋无声地看了一会钟关白,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一张五线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