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乐读小说 - 言情小说 - 如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说罢,他瞟了一眼方才的画:“想来这山居客是来这画里偷酒,不巧却被你被抓了个正着。”

听他说到这里,我不免有些好奇:“那岂不是北国人个个都能长生不老?”

他摇了摇头:“已故之人的残魂,是被在世之人极大的哀恸凝聚了。除非哀恸一直不能平息,否则迟早还是会消散。”

“且住在画里,便不能说话。因此山居客耐不住寂寞,化为人形是常有的事。一旦化为人形,魂魄便开始消耗,直至殆尽。”

我立刻发誓:“我保证我住进去就不出来了。”

卫泱笑了:“你是已经被复活了的活人骨,并不是真的魂魄,入画只会更快消失。”

“况且这山居客是北地异宝。画一旦带出了北地,便荡然无存了。”

我顿时有些沮丧。

他看出我的难过,轻笑一声,暗红的瞳孔柔和了些,随后递给我一套衣物:“去沐浴吧。一会儿我叫人送饭上来。北国白昼极长,时辰也不一样,用过饭你可以休息一阵了。”

浴堂不大,也算不得奢华,但装饰极为考究。

我躺在池水中,细细打量着我这一身残破不堪的皮骨。

胳膊没了几处皮rou,腰身不算完整,胸腹布满了疤痕,后背摸起来满是疮痍。脸皮倒还算体面,看上去较常人没什么不同。

手腕上的珠串黯淡无光。听卫泱说,这是人骨做的。我能够复生,也正是这珠串的功劳。

腾腾雾气从水面上弥漫开来。我若有所思地闭上眼睛,静静地浸泡在水中。

说来卫泱明明要将我交与皇帝,为何如今又带我来了北地?

听闻那皇帝苏澜久居于秦,应当不住在这里。

可怜我现在只是半具骨架,只能任人摆布了。

一路上诸多见闻,我在心里暗暗感慨着,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半柱香的时刻。

我却越泡越不对劲,忽地皱眉:怎么感觉这么香?

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室内竟充斥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我再一皱眉,忽然想到:方才卫泱说,我现在体质不同常人,更是一味珍贵的药材……

好像还可以拿去……熬汤?

我大惊失色,顿时被吓得连连从池水中站起来,哆嗦着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我从浴堂回来,卫泱却并不在房中。

桌上摆了几碟酒菜,还是温的。我想他大概是下楼去了,便也跟着去向了大堂。

楼下依旧吵闹得很,卫泱的身影一望便见。他站在人群中央,背对着我。

我刚走到楼梯前,正要下去寻他,却察觉气氛有些不对,于是局促地停住脚步。

变故来得极快。

卫泱突然拔了剑,面色沉郁,杀气毕现。周遭的人亦纷纷亮剑,他被几十人团团包围住,不能脱身。在座的堂客惊慌失措,仓皇逃窜。

两拨人剑拔弩张,局面僵持不下。

我吓得魂不守舍,拔腿正要跑,此时外面却突然传来声音,打破了僵局:

“大名鼎鼎的卫公子来此游历,怎么能怠慢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亮地从门廊处传来,自带一番不容驳斥的气势,“不然怕是要责怪我侯府招待不周了。”

卫泱冷笑一声,似是轻嘲:“靖远侯亲自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我惊奇地抬眼,面前这男人修长挺俊,一袭黑衣劲装,衣上绣着暗红色的玄鸟,横眉冷目,唇角勾着一抹冷笑,手里一柄黑金折扇,气度不凡,折射出精锐的光泽。

“自然是来办公事的。”他蔑然道。

“不过,我不是来找你的。”

说罢,他的目光将整座客栈从上至下搜索了一遍,最终向我的方向看来。

那人眼风凌厉,不怀好意,更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

我手脚一阵发麻,心里正盘算着眼下该如何逃脱,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想要躲过他的视线。

没想到却还是被他抓了个正着。

时间仿佛停滞。

他的视线逡巡至我身上,静止一刻,随即抬起折扇,语气狠厉:

“抓住她,给我把她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北绥帝:北朝先帝,十年前主动退位,传位给嘉帝。因为当时嘉帝年幼(当时一岁),实际由北政王摄政。

北政王:北朝摄政王。

给大家理一理北国皇帝顺序:

十年前,北绥帝退位→嘉帝(摄政王执政)→北国亡国→苏澜

第33章庄周梦2

被几十个人追杀的感觉,不知道生前我有没有体验过,但死后这倒还是头一遭。

两条腿跑不过八条腿的王八,我很快便被抓住,逮回了那人身边。

我眼泪汪汪地望着卫泱,他的眸中泛寒,怒意森冷,一剑刺穿了几个侍卫的铁甲,冲到那人身前,却被他折扇一挡,冷剑生生震飞了出去,金属撞击蜂鸣作响。

“陈怀安!”卫泱咬牙切齿,猩红的瞳孔杀意涌现,却被冲上来制服他的侍卫掣肘,脸上霎时多了几道血痕。

陈怀安也不急,慢悠悠道:“你meimei且先借我一用。北绥帝问我要人,我看过几日,你可以再来我府上替她收尸。”

听了他这话,卫泱反倒冷静下来,唇边漾起一抹冷笑,咬牙切齿道:“这是苏澜要的人。”

陈怀安嗤笑:“别闹了,以你那么大点本事,能将她藏在城中?要能瞒得过苏澜,也只有我办得到。何况得罪了北绥帝,对你也没有好处。”

说罢,陈怀安折扇一指,懒洋洋道:“你杀了我的人。本侯心情好,今日暂且不杀你,等你想通了,来我府上赔礼道歉,我们再可一叙。”

这句话音落下,他不屑于多看卫泱一眼,转过身,拎起我,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门外的轿子。

靖远侯府坐落于梁都最繁华显眼之处,与低调二字八竿子打不着干系。北国诸侯割据,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想来敢于这般锋芒毕露的,定然不多。

轿子里的陈怀安悠悠闲闲地拿了一本奏折看,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地咒骂几句:“老不死的东西”……“哼,乡野莽夫”……“狗屁不通!”

车一停,到了,他折扇一敛,朝我挑眉:“下去。”

我惊恐地看着他。

“本侯叫你下去。”见我吓得不敢动,他有些不耐烦,一脚将我踹了下去。

我摔了个狗啃泥,衣服也被风撩起,露出衣下裸露的白骨。

陈怀安下了轿子,瞥见我的骨骸,“啧啧”两声,接着便目不旁视地越过我,进了府。

扶我起来的是个面善的壮汉。尽管他脸上有道疤,身上还挂着两把大刀。

我正欲道谢。他一只手扶住我,转过头大声问道:“侯爷,这东西是直接扔进厨房,还是?”

陈怀安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