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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判断局势,却不懂得沙场用兵。斯木里染病的事齐钺与北境军应是一无所知,她得尽快把消息传出去。她知道丹城有北境大营的探子,她此次离开北境大营保不准齐钺还派了人跟着,但是目下全都用不上。没有人能进丹城太守府,她亦是出不去。算算时日,荆望重返北境言之过早,她不能只在太守府邸静候接应。那她身边唯一可用的人,便只剩下一个裴朗。她跟斯木里要求回到破院里,是一个大夫要照顾病患不假,但也是要争取空隙再探探裴朗的底细。待她回到破屋,正看见裴朗又是急得满屋踱步。她不露声色地绕开裴朗,施施然走到裴朔身边,照旧阖眸搭脉。裴朗急急地上前问道:“如何?”林诗懿还是不紧不慢地搭着脉,又过了好半晌才把手抬开,幽幽地问了句:“哪一个?”见裴朗好像听不懂似的瞪着自己,她又接着道:“你弟弟三日内必醒,醒来便可以继续服食解毒的汤药;他毒性不深,性命无虞。”“你的医术我自是信得过的。”裴朗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我说的是……”裴朗的话只说了一半,倒是林诗懿轻描淡写地补了句:“斯木里?”似乎是被林诗懿的直白惊着了,裴朗愣了愣神儿。“你为何如此关心他?”林诗懿再抬头瞧向裴朗的时候目光已是狡黠尖锐。“你说你在马棚,我瞧着你那玉的成色也普通,想着你大抵是丹城陷落时被抓来做壮丁的丹城百姓,直到我把了裴朔的脉;孱弱如斯,就是抓壮丁也轮不上他。还有这毒是从哪招惹来的,你知道吗?这样的好东西可轮不上一个看马棚的。”“而且裴朗——”林诗懿微抿唇角,无论如何粗陋的衣衫,超然的气质还是有些令人不敢直视,“你现在对斯木里的关心快要超过你的亲弟弟了。”裴朗闻言默了良久,“你相信我,我不是个坏人。”“我只是个大夫。”林诗懿轻颦浅笑,“要我相信你做什么?”“裴朔不是我的亲弟弟,你也不仅仅是个大夫……”裴朗看向草席上昏睡的少年,“但我现在,真的只是个看马棚的。”北境动荡不宁,朝堂亦是争论不休;隗文帝高位之上轻飘飘的一句话,镇得住大殿的喧嚣,却压不下各方势力暗地里的鬼胎。大殿之上,各方势力的眼睛齐聚秦韫谦的身上。“回皇上——”他迎着众人的目光谦卑地上前行礼,“胜败乃兵家常事,臣以为现下与其争论定北候的过失与袭营带来的恶果,不如先想招把北境大营粮草的亏空补上,稳住前线浴血将士的人心才是重中之重。”“左谏议大夫上嘴皮碰碰下嘴皮,说得倒是轻巧!”户部侍郎白眼翻过了头顶,两手一摊,“银子呢?哪里来?”“钱侍郎莫不是忘了——”兵部侍郎拂袖背手,“这定北候,可是我们秦大人的好妹婿!”“皇上……”户部尚书上前一步,“这一次江南水利的视察是太子亲往的,翻修河堤的银子还未报上来,户部那点存银都不知够不够用……这……”隗文帝当年与诸兄弟夺嫡上位,情状惨烈;是以他身居高位以来一直敏感多疑,迟迟未立储君。而现在的太子是嫔妃庶出第八子,母妃地位低贱,在朝中无权无势;年级比齐钺也长不了几岁,刚得册立也不过两三年光景。这次去江南视察水利,是太子第一次独当一面,单独行事;户部尚书老jian巨猾,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不是我不给钱,只是户部的银子都得留着给太子绷门面,要拂了储君面子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你们谁爱来谁来。秦韫谦被这好一顿挤兑仍是不愠不怒,略略地垂着头作倾听状,暗地里却不住地朝林怀济打着眼色。林怀济的脸黑了大半张,喟叹一声摇头上前——“皇上。”他下跪行礼的动作已是不再轻松,隗文帝忙指了太监上前搀扶。“国境事关社稷,水利事关民生;依臣看,哪个也耽误不得。但这天下钱粮有限,即便户部同僚再如何的殚精竭虑、宵衣旰食,只怕是也难事事周全;目下事已至此,老臣以为,唯有一法可以折中。”隗文帝闻言,嘴角似有似无的噙了点笑,“林爱卿不妨细细讲来。”“北境大营只损了一仓粮,余粮想必是足够应付一场大战的——”林怀济把身子躬地更低了些,“既然兵部尚书催战的文书在路上耽搁了,皇上可以另着重臣,直接捧了圣旨去。”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阿鱼这两天努力存稿争取加更,就不能时时回复评论区留言了,但每一条都有认真看噢!如果有问题的还是可以留言和我讨论~☆、稚子入府雪往北秦韫谦这边下朝刚一出了宫门,便看见自己的小厮正围着马车踱步。“大人。”小厮看见人连忙上前,“还是直接去相国府上吗?”秦韫谦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却发现小厮一张苦瓜脸皱得难看极了,“怎么了?”“大人,要不……要不先回府里一趟吧。”小厮颇有些尴尬地左右打量了一圈,“刚才府里有人来报,大人的长姐一早便到了府上,哭闹不止,一定要见大人……下人们,下人们都劝不动啊……这被左邻右舍的听去了,怕是不好。”秦韫谦闻言,跨过轿撵的那只脚顿了顿,他难得地沉了脸色道:“那先回去一趟。你派人去相国府知会一声儿,说我晚些到。”不比侯府与相府几进几出的大宅,秦韫谦只官拜四品,尚未娶亲,寡身独居,一直以来做人为官也颇为低调;是以秦府也不过是个比寻常人家略精致些的小院儿,倒是处处都透着读书人的文雅。他刚进院门没几步,便听见长姐秦韫谖的哭声里还夹着几声孩童的哭闹,于是他的眉头便锁得更深了。下人推开了前厅的大门,秦韫谦先是颔首行礼,唤了声:“长姐。”“韫谦啊——”秦韫谖听见弟弟的声音哭声马上止住了大半,忙把怀里抱着的小男孩递到下人的手上,扑到了秦韫谦身旁,“这会你可得救jiejie!”“长姐。”秦韫谦扶起秦韫谖带到椅边坐下,自己也顺势落座一旁,“韫谦食的是朝廷俸禄,每一斗米,每一钱银都是有数的,今年这才入夏多久,我已经帮姐夫还过三次赌债了……”秦韫谖接过一旁下人递上的帕子直抹眼泪,“jiejie也是没办法了才来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