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

    露营那夜风格外清冽。简安裹着毛毯调试望远镜时，陆凯西正往篝火里添松枝。火星噼啪炸开的瞬间，他看见她眼底映着整条银河。

    "猎户座腰带往南十五度。"简安突然转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颌。她身上有驱蚊水和草木灰的味道，混着某种温暖的、类似晒过太阳的棉絮气息。

    陆凯西假装调整望远镜角度，手背却悄悄贴住她冻得发红的手指。简安没有躲开，只是将毛毯分给他一半。他们就这样依偎着等待黎明，直到东方泛起蟹壳青。

    日出时分，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时，简安轻轻"啊"了一声。陆凯西侧头看去，晨光正沿着她的睫毛流淌，在她素净的脸上镀了层金边。山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有那么一瞬间，他错觉那些发丝会化作金线缠绕住自己的心脏。

    简安忽然转头想说什么，却在触及他目光时抿住了唇。漫山遍野的朝霞都在她瞳孔里燃烧，陆凯西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外套又往她肩上拢了拢。

    海浪拍打着礁石，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细沙掠过脸颊。陆凯西坐在轮椅上，看着简安赤脚在沙滩上捡贝壳。她的白裙被海风鼓起，像一面小小的帆。

    "你看这个！"简安跑回来，掌心躺着一枚淡紫色的贝壳，"像不像月亮？"

    陆凯西接过贝壳，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像你。"

    简安愣了一下，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晕。她转身望向海平面："这里的日出真美。"

    "不及你。"陆凯西转动轮椅，与她并肩。海风掀起她的裙摆，轻轻扫过他的膝盖。

    简安低头摆弄裙角："你今天怎么总是......"

    "总是说真话？"陆凯西接过话头，"因为不想再藏了。"

    远处传来海鸥的鸣叫，潮水漫过沙滩又退去，留下一串泡沫。简安蹲下身，手指在湿润的沙地上画着什么。陆凯西探头去看，发现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小时候经常这样玩。"简安的声音很轻，"那时候觉得，把心事写在沙滩上，海浪就会把它带走。"

    陆凯西忽然抓住她的手："那现在呢？"

    简安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她的手指冰凉，沾着细沙："现在......"

    话未说完，一阵大浪打来，冲散了沙地上的图案。简安慌忙起身，裙摆却被海水打湿。陆凯西将外套披在她肩上："冷吗？"

    简安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灯塔上。暮色渐浓，灯塔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

    "你知道吗？"陆凯西转动轮椅，面对着她，"灯塔永远在那里，不管海浪多大，不管黑夜多深。"

    简安攥紧了肩上的外套，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海浪会退，天会亮。"

    "但灯塔不会走。"陆凯西握住她的手，"就像我，不管你怎么推开我，我都会在这里。"

    海风突然大了起来，简安的头发被吹得凌乱。她蹲下身，额头抵在陆凯西的膝盖上："这不公平......"

    "感情本来就不公平。"陆凯西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海浪永远追不上月亮，但我愿意做你的灯塔。"

    远处传来游人的笑声，海鸥掠过水面。简安抬起头，眼眶泛红："你会认识只爱你并且你也爱的女生的。"

    "不会。"陆凯西拭去她眼角的泪。

    灯塔的光束扫过两人相握的手。潮起潮落间，有贝壳被冲上岸，在晨光下泛着微光。“我想把你的美藏起来，但你那么迷人，不单单属于我。”

    简安脑子哄哄的，陆凯西不止一次说过这种动人情话，可这句像是击中她灵魂了。她有被他们爱护着，陆凯西也曾欺负过她。也是他一次次站在她身后，支撑着她岌岌可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