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一样的眼睛

    “然然，今天是周一的吧，吃完mama送你去上学。”孟宁把热牛奶往陈敬然面前推了推。

    陈敬然没说话，只是用筷子戳着那颗煎坏的鸡蛋。

    孟宁把头发全拢到背后，笑了笑，“我知道然然有自己的想法，但然然不上学以后怎么办呀，难道是要mama养一辈子的吗？”见陈敬然还是不说话，她又自在地接过自己的话，“养一辈子也不是不行，银行里还有些钱呢，够我们母子一辈子吃喝不愁的。”说完她也垂下了头，专心吃着儿子做的爱心早餐，露出一截莹白的脖子，纤长又脆弱。

    他看着这个女人突然有种奇怪的陌生感，好像他从来都不了解她一样，可他们在这些年明明都是形影不离的。

    她不像是一位母亲，而像是他的女朋友，或者说妻子，是她在刻意引诱他吗？哪怕她穿着最保守的睡衣，他也能想象出她柔韧修长的身段，他也能闻到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的香气，她好像血rou里都写着诱人两个字。

    她很快吃完了盘子里的早餐，用手支着头，含着笑看向他，“你那个朋友，叫…叫什么来着，是齐凛对吧，他上次不是还约你打球的嘛，真不去学校了？”

    她就是个妖精，陈敬然擦着嘴想着。

    他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我没说不去，再不走该迟到了。”说完就要去拿自己的书包。

    学校离家其实不远，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其实要坐地铁就更快了，但她要送，他也乐享其成。

    陈敬然换上了那套蓝白校服，精神得不像话，他下了车，站在驾驶位的窗户旁，等着他妖精似的mama说话。

    她无论是看起来，还是为人处世都不像一个成年人，她有时候说的话让他觉得好笑又无奈。

    她马上就要开始她的关怀语录了，陈敬然甚至已经习惯了，嗯嗯，哦哦，好，三件套，熟练得已经成为他的下意识动作了。

    果然，孟宁摇了一半窗下来，随手递给他一盒洗好的水果，“回学校要跟同学好好相处啊，水果也可以跟朋友分享，有事情就找老师打电话，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她说完也不关窗，就这样等着他回答。

    她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来上幼儿园的吗？什么好好相处，我根本就懒得理他们。还有朋友，我有这种东西吗？我自己有手机，还不能自己打电话了？她还好意思担心我，自己连饭都不会煮   ，没我早晚得饿死。

    虽然陈敬然内心戏十足，但面上还是一副无辜懵懂，他看向车里的孟宁点了点头，她出门换了条深绿的长裙，非常衬她的肤色，像无暇的和田玉。

    她还是没关窗，他就知道他的反应她并不满意了。

    他靠近了车窗，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mama，我会好好的，不让您担心，mama也要保重自己身体。”

    孟宁这才露出了笑意，“我知道然然懂事，不会让我担心，那你快进学校吧。”

    她现在又催他快点走了，那刚才说这些废话干什么，她总是这么奇怪。

    陈敬然一直走到高二一班门口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就不想了，管她什么样呢，只要知道她是他母亲，永远不会伤害他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班里人不多，也就十五个人这样子，是学校重点班中的重点班，都是要么成绩特别好，   要么有关系还家里有钱的人，而他，两样都占了。

    “敬哥，我在这儿呢，咱俩这都多久没见了？”陈敬然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人自来熟地靠过来，是孟宁口里的那个他的朋友，齐凛。

    齐凛这名字取得讨巧，人也油嘴滑舌的，就没有他交不上的朋友。跟陈敬然搭上话完全是个意外，不过他并不反感这个意外。

    “嗯。”陈敬然应了一声，算是给了个面子。

    那人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冷淡，偏要凑过去，“敬哥，你是我唯一的哥，那什么，老林留的作业你都写了的吧，借我瞻仰一下呗。”这人完全就是凭着家里砸钱进来的，家里对他也没什么期待，就希望他能好好读完书，在知识的海洋里熏陶一下也就够了。

    也不知道抄来的作业有什么用，不过是完全浪费时间罢了。陈敬然并不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在他看来付出就一定要有回报，不然干脆不做，就像，就像孟宁一样，他对她付出的，他早晚会自己取回来。

    “自己拿。”他直接把书包甩给他，坐在了座位上，开始整理笔记，准备接下来的课程。

    那人油泥鳅似的滑回自己座位，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写作业，也只有在赶作业的时候他才这么安静了。

    “上课——”第一节就是林错的课，高中数学，是很权威的课了。

    “齐凛，你干什么呢，抄作业是吧，要抄给我站门口去抄，抄完进来。”林错虽然戴着眼镜，但视力比抓兔子的鹰还好使，他一连抓了好几个赶作业的。一排大小伙站在一班门口，对着白墙狂写，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就没见过比老林还严厉的老师，每天课前先查作业，没写完的、错误率太高的都得挨批，你说对吧同桌。”赵匀渠也是个外向的，哪怕陈敬然压根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他也能单向地把人当好友，从学校食堂到课堂桌椅，就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

    陈敬然看了眼讲台，低了下头，轻声地嗯了一下，对自己同桌接下来的遭遇已经能想象到了。

    果然，“赵匀渠，话这么多？那上讲台来给大家都讲讲。”林错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势有时就连教导主任也比不过他，特别是他眯着眼的时候，一般人跟他对视都需要勇气。

    那人也是个浑的，嬉皮笑脸地拉开椅子就要往讲台上走。

    林错把教案往讲台狠狠一拍，“你给我坐下，下课来办公室找我。”

    他也就顺势坐下，装模作样地翻了两下书，一脸学到了的样子，“知道啦，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