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躲他。

    她在躲他。

    不是错觉，也不是偶然，是她真的在刻意躲他。

    不是刻意的温柔，不是刻意的礼貌，是她真的在躲他。

    过去几天，她几乎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哪怕他们同在一个校园，哪怕每天都能在走廊、教室、cao场上遇到，可她却仿佛有了某种精确的雷达系统，每次在他出现的地方，总能第一时间避开。

    她的动作不急不缓，温柔又自然，滴水不漏，就像她从来都擅长的那样，把一切处理得恰到好处。

    可他不是傻子，他能看出来——她不是单纯的没注意到他，而是刻意在逃。

    ——cao，她到底什么意思？

    在小宾馆里，是她自己求的，是她自己在路灯下拦住他，低声哑嗓地说“求你给我”，是她自己……主动替他释放的。

    可现在呢？

    她装得什么都没发生，装得他们之间根本没有那一夜，装得像他是个该被她抹去的“错误”。

    她想干什么？

    她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男厕所里，烟雾缭绕，几个少年懒散地靠在墙上，一边抽烟一边打趣。

    “尉迟，你看你前几天在球场上那么凶干嘛？你把人家小姑娘吓成那样，这几天都躲着你，跟躲瘟疫一样。”

    “可不是嘛，尹鲸川可是谁都温温柔柔的，唯独看见你就绕路走，啧……这不会是你把人家吓坏了吧？”

    尉迟晟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下，微微偏头，眼神冷冷地扫了那几个笑得吊儿郎当的兄弟一眼。

    “……笑你妈呢？”

    他声音低哑，透着点极致的烦躁和压抑，心底那股火被他们的话彻底点燃。

    尹鲸川在躲他，这已经让他够火大的了，这帮傻逼还在这里幸灾乐祸地提？

    他把烟夹在指尖，狠狠地吸了一口，舌尖抵着后槽牙，心里的火气几乎快要压不住了。

    ——她不想见他？行，那他倒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下午，天开始下雨，冬日的冷风卷着细密的雨丝落下，空气里透着一丝湿润的寒意。

    尉迟晟的外套没拉拉链，校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袖口随意地卷着，裤兜里插着手，和几个兄弟从教学楼往食堂方向走。

    雨幕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打着伞，从食堂那边走来。

    ——尹鲸川。

    她撑着一把浅色的伞，步伐不疾不徐，校服穿得规规矩矩，细长的腿包裹在深色的冬季校裙下，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

    可就在她眼角余光瞥见他们的瞬间，她的步子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本能地——立刻将伞向前倾了倾，挡住了自己的脸。

    ……cao。

    她又来了。

    她装得像是自然地调整角度，滴水不漏，可尉迟晟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根本就是不想被他看到，更不想和他对视。

    她就这么低着头，从他面前匆匆走过，甚至连步子都不带停一下的。

    像是……像是她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地，从他的世界里抽身而出。

    尉迟晟的指尖在裤兜里收紧，后槽牙咬得死紧，舌尖狠狠地抵了一下腔内，心底的火在这一刻彻底炸开。

    ——她真以为能躲得掉？

    他妈的，她敢试试看。

    ＊＊

    下午大课间，尹鲸川和她隔壁班的班草一起坐在教学楼的落地窗前聊天。嗯，别的同学都是站在那里，就他俩随意的坐在地上。两个人说说笑笑，气氛极为融洽。尹鲸川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被逗得一直笑，咯咯咯咯的笑的像个小太阳。

    ——她在和隔壁班长得最帅人也最逗的男同学比赛讲段子。

    “却说那四胖，因为总是穿着一件绿袄，还总是把书包背到绿袄里，看起来就像是鳖精一样，应聘忍者神龟剧组，一人分饰四角！”

    “四胖”是尹鲸川班里的一位男同学，长得一脸猥琐，是众多同学调侃的对象。

    “四胖那件绿袄啊，可是太阳能聚热的，可高级，一件在四胖身上，另一件啊，在人家迪拜王子身上穿着呢！”

    “四胖头上顶着俩沐浴花，身上穿着一身旗袍。站在丰胸院门口迎客（四胖胸前有凸起），说啊，进去是我这样，出来就是我们老板娘这样了（指了下尹鲸川，尹鲸川尺寸傲人）”

    尹鲸川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就差倒在地上笑了。

    尉迟晟站在走廊另一侧，眼神沉沉地盯着那一幕，后槽牙狠狠一咬，手指在裤兜里收得死紧。

    他他妈的在忍。

    他已经一天没见到尹鲸川了，或者说，他见到了，可她却一直在躲他，躲得干干净净，躲得他他妈的火气都快压不住了。

    可现在，她不但没躲，反而坐在教学楼落地窗前，笑得前仰后合，像是根本没事人一样，像是他们之间的那一夜，从来都没发生过。

    ——cao，她还笑得那么开心。

    她不是温温柔柔地微笑，而是咯咯咯咯地，笑得像个小太阳，肩膀颤个不停，眼尾都笑红了，连胸口都跟着起伏，差点直接倒在地上笑疯了。

    而她笑的对象是谁？

    ——是隔壁班那个长得最帅、嘴巴最贱、最会逗女孩子笑的男生。

    他们随意地坐在地上，周围同学都是站着的，只有他们俩像是自成一片天地，不在意形象，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像是关系亲密得不能再亲密了。

    他们在讲段子，在拿班里的“四胖”开玩笑，她笑得毫无防备，甚至还带着点撒娇似的娇俏，整个人都散发着轻松愉悦的气息。

    可她几天前，还用那样带着哭音的语气，靠在他肩膀上求他，还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温温柔柔地说“求你给我”。

    那天晚上，她的眼睛里只有他。

    可现在，她的眼睛里全是别人。

    尉迟晟的指尖在裤兜里狠狠地攥了一下，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冷得像是能冻死人，心底的火已经压不住了，像是一点就着的烈焰。

    ——她是觉得，她能这么轻松地从他身边抽身出来？

    她是觉得，她能装得那么干净，装得那么无辜，装得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他妈的试试看。

    尉迟晟猛地从墙上起身，直接朝着落地窗那边走去，步子懒散却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指节在裤兜里敲了两下，目光死死地锁在尹鲸川身上。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装。

    尹鲸川完全投入的和嘴贱的班草讨论四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靠近。

    “四胖去餐馆吃饭都得往饭里放根毛免餐，腿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快要喘不过来气了，肩膀颤个不停，脸蛋都笑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直不起腰，整个人靠在落地窗边，眼角都笑出泪花了，根本没注意到一道危险的高大身影，已经站在她身旁。

    尉迟晟低头，冷冷地盯着她。

    他站在那里，个子高得不像话，身上带着股天生的压迫感，宽肩长腿，随意地站着都像是一座移动的屏障。

    可她却还在笑，笑得那么放肆，那么开心，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影响她的情绪。

    ——cao，她真是没心没肺。

    他已经被她逼得快疯了，她倒是能在这里，和别的男人笑成这样？

    尉迟晟的眼神阴沉下来，舌尖顶了一下后槽牙，手指不耐烦地在裤兜里敲了敲，终于，嗓音冷淡地开口：“……尹鲸川。”

    ——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笑声戛然而止。

    尹鲸川肩膀的颤动停了一下，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笑意，可下一秒，她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她缓缓地抬起头，终于看见了站在她身侧的尉迟晟——那个她这几天一直刻意避开，连一眼都不敢多看的男人。

    她的眼睛睁大了一点，像是刚刚意识到，自己躲了这么多天的人，就这样近在咫尺，甚至还在她发疯地大笑时，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隔壁班的班草也愣了一下，很快敏锐地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劲，识相地闭嘴，摸了摸鼻子，没有再开口。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秒。

    然后，尉迟晟缓缓地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压得极低：“……笑得挺开心啊？”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像是一根即将绷断的弦，透着冷意和彻骨的压抑。

    尹鲸川的心脏猛地收紧，指尖在校服裙下无意识地蜷了蜷，像是终于意识到——她彻底避不开了。

    尹鲸川的笑意彻底僵在脸上，身体本能地一紧，僵硬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同学，声音有些结巴：“我、我们回班吧，该上课、课了。”

    她的反应快得不自然，几乎是在尉迟晟盯着她的瞬间，就下意识地想要抽身而退。

    她想逃。

    她站起身，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敢给尉迟晟一个，头也不回地迈步往前走，仿佛只要她走得够快，就能摆脱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可她连半步都没走出去，就被人一把拽住了。

    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

    她的手腕被猛地扣住，后退的脚步被迫停下，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她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看向了拽住她的人。

    尉迟晟站在那里，个子高得过分，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扣着她的手腕，眼神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带着点冷意，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他没有笑，连平时那股痞里痞气的散漫都没有了，反而透着一点极其隐忍的情绪，压抑得让人呼吸发紧。

    四周的空气仿佛骤然变冷，压得人心口发闷。

    他声音低哑，嗓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压下来：“尹鲸川，你躲什么？”

    他的手指收紧了一分，不算疼，却带着一点令人无法挣脱的桎梏。

    尹鲸川的脊背微微绷直，唇瓣微微抿起，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一点校服裙摆，眼神晦涩了一瞬。

    她没说话，甚至没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

    尉迟晟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指腹贴着她的手腕内侧，感受到她皮肤下急促的脉搏跳动。

    她在紧张。

    她怕了。

    她这一整个礼拜都在躲着他，躲得滴水不漏，躲得像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躲得让他恨不得直接把她按在墙上，逼她把那些事情全部承认。

    可现在，她终于被他拽住了，终于没办法再装了——她心虚得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一眼，肩膀都微微僵硬着，呼吸浅淡得像是在屏息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盯着她，舌尖抵了一下后槽牙，嗓音低哑得像是被火燎过，透着点彻底忍无可忍的阴郁。

    “你躲他妈啊躲！”

    她仍然没有说话，甚至连半点挣扎都没有，只是微微低着头，指尖悄无声息地收紧，似乎连空气都跟着凝固了一瞬。

    她以为不回答，他就会放过她？

    ——cao，她想得可真美。

    尉迟晟的瞳孔微微一缩，下一秒，他猛地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力道不重，却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猝不及防地，尹鲸川的鼻尖撞上他的胸口，整个人被迫后退了一步，重心不稳地跌进了他怀里。

    “老子问你话呢，装聋是不是？”

    他低头，额角的青筋微微跳了一下，＊＊用另一只手撑在落地窗旁的墙壁上，将她半困在自己的臂弯里，＊＊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侧，嗓音低哑得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情绪。

    “这几天见着我就跑，连正眼都不敢看我一眼？你他妈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你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他盯着她，目光阴沉，像是随时都会彻底爆发。

    “那天晚上是谁哭着求我，求我给她的？”

    “现在又是谁，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尹鲸川，你到底把老子当什么？”

    他的声音一点点沉下来，胸膛起伏剧烈，指尖扣着她的手腕，力道分寸精准，不至于弄疼她，却让她完全挣不开。

    尹鲸川僵在原地，像是终于被他的话逼到了无法闪躲的境地，她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嘴唇微微抿紧，整个人被迫陷入了这场对峙。

    她心跳极快，脸色苍白了一瞬，手指在校服裙下绞紧了一点，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看向他。

    她的眼神里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可更多的，仍然是她惯常的平静。

    她垂下眼，声音极轻，像是一滴水落进死寂的湖面：“……你冷静点。”

    ——他妈的，老子怎么冷静？

    尉迟晟的后槽牙死死地咬紧，指节收得更紧了几分，胸腔里的怒火几乎快要彻底炸开。

    她的这句话，比什么都更让他暴躁。

    他眼底的情绪越来越浓，嗓音低哑得透着一丝近乎溺毙的疲惫：“你他妈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想让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跟你一样，继续在学校里和你保持‘普通同学’的关系？”

    “还是，想让我直接不认识你，让你从此彻底消失？”

    他的语速极慢，字字咬得极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火气，像是逼她亲口给他一个答案。

    他想知道，她到底……是真的在逃，还是她他妈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他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