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水引来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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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天气已经彻底转冷,天黑得也越来越早。 这几天,学校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忙得焦头烂额,可就在这种时候,班上那位先天性心脏病的男生因为熬夜复习过度,终于撑不住进了ICU。 这事在学校里闹得不小,老师和同学们都很震动,班级里发起了募捐活动,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在国旗台旁设摊,接受同学们的捐款,并当场进行统计,统一交给学校。 尹鲸川主动揽下了“摆摊”的工作。 她每天放学后都会准时出现在国旗台前,身上仍旧是干干净净的校服,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外面罩着蓝白色的校服外套,黑色长发乖巧地束成高马尾,垂在肩侧。她手里拿着一只玻璃水壶,水壶里泡着薄荷叶和柠檬片,气味清新。 每当有同学前来捐款,她都会温柔地抬起眼,眉眼弯弯地道谢,然后低头从摊位上拿起纸杯,给对方倒一杯柠檬水,轻声问:“要加糖吗?” 她的嗓音软软的,沾着冬日里微凉的空气,甜得像是泡进蜂蜜里的柠檬。 这一幕看起来温暖又乖巧,让人很难不生出几分好感。 ——可尉迟晟站在教学楼门口,眼神阴沉地看着国旗台的方向,嘴里的口香糖被咬得“咔嚓”一声。 “她到底在搞什么?” 他懒散地撑着下巴,眼神懒洋洋地扫着那个摊位,看着一个又一个男生走过去,递上几块钱,然后换来一杯柠檬水。 尹鲸川低着头倒水,手指微微泛红,冻得有些不自然,但她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温柔微笑,耐心地问:“要加糖吗?” 其中有个男生接过水的时候,顺势捏住了杯壁,而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指尖轻轻擦过对方的手背。 ……她没有立刻缩回去。 尉迟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咬了咬后槽牙,虎牙若隐若现,眼神微微眯起,压着嗓音嘀咕了一句:“cao……” 他抬手扯了扯校服外套的领子,动作带着点不耐烦的烦躁,然后慢吞吞地迈开步子,朝着国旗台的方向走去。 尹鲸川没有对他做特别的留意,专注工作一样,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一个高个子的男同学走上前捐款,尹鲸川小声的对他说了谢谢,然后递上柠檬水:“拿好,先生。”或许是家里经营着民宿的原因,她在从事这样“服务型”工作时,总会不由自主的使用敬语。 被唤作“先生”的男生脸红的笑了一下,夸赞了一句她很可爱。尹鲸川绽出甜美内敛的笑容,垂下眼睛,掩饰住恰到好处的羞涩。 尉迟晟的步子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站在离摊位不远的地方,眼神阴沉地盯着那一幕,嘴里的口香糖被咬得“咔嚓”一声,虎牙若隐若现,眼底翻涌着某种极度不耐的情绪。 她没有对他做任何特别的留意,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 可她却对着别的男生绽开那种带着点羞涩的甜美笑容,声音软软的,竟然还叫对方“先生”—— ——她倒是对他说过这种话,但那是带着狡黠与哄骗,看不到半丝真诚。 尉迟晟的后槽牙咬紧了几分,手指不耐地扯了扯校服外套的领子,嗤地笑了一声,却笑得透着点烦躁和冷意。 cao…… 这女人是想干什么?对谁都这么乖巧听话?对谁都能笑得这么甜?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男生身上,看着他红着脸笑着接过柠檬水,看着他被她的温柔勾得有些局促不安,眼底的烦躁越发翻涌得厉害,手指在裤袋里紧了又松。 然后—— 他迈开长腿,径直走了过去。 那男生刚接过柠檬水,还没来得及喝,便感觉身侧忽然投下一片阴影,抬起头,便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摊位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 是尉迟晟。 校霸的存在感过于强烈,他的身高和气势让人本能地产生压迫感。那男生愣了一下,手里的柠檬水下意识地捏紧了一些。 “呦,”尉迟晟懒懒地勾起唇角,嗓音低哑,透着点玩味地咂了咂舌,“还‘先生’呢?” 他眯了眯眼睛,目光扫过那个男生,又落回到尹鲸川身上,笑意却带着点冷。 “尹鲸川,你他妈什么时候这么礼貌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微微上挑,语气懒散又透着点阴阳怪气的嘲讽。 尹鲸川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一丝被他气势逼迫住的慌乱,甚至带着点无谓的温柔。 “尉迟同学。”她轻声道,语气依旧像面对任何一个普通同学那样疏离礼貌,语调不紧不慢,“捐款请排队。” 她的声音温和,甚至带着点客气。 ——就像她刚刚对那个男生说话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尉迟晟的笑意瞬间冷了下去。 他盯着她,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嘴角勾起了一点不怎么好看的弧度。 她真的……会装。 装得连一点破绽都不露。 可偏偏,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副对着他和对着别人的态度“没有分别”的样子—— 明明她占有欲比谁都强,可到了外面,她却可以对所有人都一样温柔、一样礼貌,甚至可以对别的男人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和甜美的笑容。 这算什么? 尉迟晟的后槽牙紧了紧,冷笑了一声,突然伸手,从裤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毫不客气地甩进募捐箱里,然后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懒散又带着点刻意的嚣张: “行,老子捐了。” 他眯着眼,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语调故意拖长:“现在可以给我倒柠檬水了吧?——‘小姐’?” 尹鲸川皱了一下眉头,礼貌开口道:“尉迟同学,感谢你的捐赠,但还是请你排队,不要干扰秩序。”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她还是很快的倒了一杯柠檬水给他:“要加糖吗?” 尉迟晟盯着她,眯起的眼里翻涌着某种不耐的冷意,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像是被彻底点燃了火气。 她竟然真的还在装。 他直接当着她的面,把钱甩进募捐箱,摆明了不耐烦,可她还是这副滴水不漏的态度,还在跟他讲秩序?讲排队? 就连倒水的动作都不疾不徐,半点慌乱都没有,甚至还像对待任何人一样,软声问:“要加糖吗?” 他妈的,她对谁都能这么礼貌? 她对他就只是“尉迟同学”? 尉迟晟缓缓舔了舔虎牙,后槽牙紧咬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松了松又攥紧,嗓音低哑地笑了一声,笑意里透着点烦躁和冷意:“你挺公事公办啊。” 他没去接那杯柠檬水,反而一步步慢吞吞地靠近她,微微低下头,声音低得像是刚从喉咙里碾出来似的:“别人叫你可爱,你就对人家羞羞答答地笑,嗯?我呢?我他妈的算什么?”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压低嗓音说出来的。 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站在旁边的男生立刻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握着柠檬水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一点,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结果尹鲸川已经先一步轻声道:“尉迟同学,请不要挡住摊位。”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眼神依旧平静,像是面对一个胡闹的陌生人。 可她越是这副无波无澜的态度,尉迟晟心底的烦躁就翻涌得越厉害,某种极其不爽的情绪在胸口乱窜,烦得他喉结滚了滚,忽然就笑了,笑得痞气又危险。 下一秒,他猛地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尹鲸川的指尖还搭在那杯柠檬水的杯沿上,手腕却被他骤然攥住,皮肤下的脉搏被他的指腹紧紧压着,力度不重,但带着强烈的侵占意味。 “你不是问我加不加糖吗?”尉迟晟盯着她,嗓音压得极低,像是懒散至极的狩猎者,眼底却透着极深的不爽。 他俯身,懒洋洋地靠近她,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凑近她耳边,声音带着点痞气地低笑:“那就……给老子嘴喂吧?” 尹鲸川做了个扶额的动作:“尉迟同学,请你不要做出令人误会的举动。”她轻轻一挣,指着不远处在这里做监视的教导主任地中海:“李老师在那里呢,你收敛一点。” 尉迟晟脸色瞬间一沉,像是被狠狠捶了一拳,后槽牙不由自主地紧咬了一下。 他怂倒是不怂,可让他在教导主任李老师面前惹事,那纯属自找麻烦。他眯着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地中海”,果然看到对方正站在cao场边,双手背在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 ……cao。 他懒洋洋地舔了舔虎牙,瞪了尹鲸川一眼,像是找不到发泄口,只能带着股憋屈劲儿把她的手腕甩开,愤愤地退到一旁。 可就在他刚站定的时候,尹鲸川的声音又缓缓地落下来。 “谢谢你对捐款活动的支持,先生。” 先生。 她依旧低着头,语气软软的,温温柔柔的,听上去礼貌又得体。 就像刚刚对着别的男生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可是他不是别人。 他他妈的,怎么可能是别人? 尉迟晟的手指攥紧了几分,骨节泛白,舌尖不耐地抵着后槽牙,眼里像是被什么火点着了一样,心里烦躁得要命。 他盯着她的后颈,盯着她低垂的眼睫,盯着她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喉结滚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嗤地笑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开了。 但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透着点沉闷的火气。 他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她在他面前,总是这样——该撩的时候毫不手软,该装不认识的时候,比谁都干脆。 这他妈算什么? 他是她的谁?是她的“先生”?还是她的“尉迟同学”? 尉迟晟咬着后槽牙,拳头在口袋里紧了又松,半晌,他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树干,发泄似的骂了一句:“……cao。” 尉迟晟原本心里那股火还没散干净,脸色阴沉地跨出校门,心烦意乱地想着今天下午的事。 他他妈怎么就被她玩得团团转了?明明占有欲比谁都强,结果在人前却能把他当成普通同学,还对别人笑得那么乖巧温柔…… 他越想越烦,虎牙咬着嘴里的口香糖,双手插兜,脸色不耐地朝前走。 可下一秒,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是尹鲸川。 她穿着单薄的校服,低马尾松松垂在肩头,白色的衬衫被风轻轻吹起几分,纤细的手指捏着书包带,站在路灯下,像是等了他一会儿了。 灯光在她发顶洒落,几只小飞虫在光晕里轻轻地盘旋飞舞,她的长睫映着灯火,微微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人看得情绪朦朦胧胧的。 她在等他。 尉迟晟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在这一刻,竟然莫名其妙地顿住了。 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眯起眼看着她,嗤笑了一声,嗓音里还带着白天未消的火气:“怎么?等我呢?” 尹鲸川抬眸看他,夜色里,她的眼神依旧温柔得一尘不染,嘴角微微一弯,语气轻软:“嗯,等你。” 简单两个字,却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进了尉迟晟心底,把他本来快要炸开的火气压得死死的。 他喉结滚了滚,脸上的嚣张收敛了一点,半晌,才哑声低笑了一下:“……cao。” “你还真是会玩人。” 她笑了,笑的十分甜美。她跨上前几步,伸出指尖轻轻握住他的两根指,像是生怕多一分亲密都会让他感到不适:“今天晚上,可以和我开房吗?”说出来的却是十分露骨的请求 尉迟晟的笑意瞬间收敛,后槽牙狠狠地咬紧了一瞬。 她站在他面前,月色映在她的睫毛上,眼神干净而澄澈,嘴角挂着甜美的微笑,可她说出口的话却是—— “今天晚上,可以和我开房吗?” cao。 又来了。 她已经问了多少次了?从九月初开始,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台词,每一次都是同样的语气,同样的镇定。 “我们去开房吧。” 每一次,她都毫无波澜地提出这个邀请,就像是在问他要不要去吃饭、要不要一起写作业一样自然。 而他呢? 每次都会答应,每次都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手段,可最终还是被她玩得一败涂地,彻底失控。 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让他怎么崩溃就怎么崩溃。 而她自己呢? 从不让他碰,从不露出任何失控的神色,甚至连呼吸都不会乱。 她像是在看一个实验品,看他如何被cao控、如何沉沦、如何发疯,而她始终稳坐在主导的位置,冷静地、精致地、毫无破绽地欣赏着。 可他最他妈受不了的,还不是这个。 是她回到学校后,那副“乖巧得滴水不漏”的样子。 她会在走廊里从他身边经过,落落大方地和所有人打招呼。 她会在课堂上专注听讲,写着工整漂亮的笔记,老师提问时,她抬起头,轻声回答,声音又轻又软。 她会在募捐摊位前,对每个捐款的男生笑得温温柔柔,连一句“先生”都能叫得恰到好处。 可她他妈的在床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随便玩他,肆意玩他,彻底掌控他的情绪,看他崩溃、看他难堪,可在学校里,她又能完美无瑕地对他保持“普通同学”的距离。 他不止一次找她对峙,可她每次都能温温柔柔地绕过去,语气礼貌,逻辑缜密,滴水不漏。 她能用最温和的态度,把他所有的愤怒和不安消解得一干二净,甚至让他生不起任何指责她的借口。 他以为自己早该习惯了,可是此刻,站在路灯下,看着她那副清清爽爽、毫无负担的笑容,他的胃里却翻涌起一阵极端的不爽和极端的不安。 他喉结滚了滚,后槽牙咬得发紧,嗓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磨出来的: “……尹鲸川。” “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