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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醒來,欲伸手拉高棉被,疼痛重擊腦袋,每寸肌rou都在哀嚎,甚至想抬腳翻身都用盡力氣,連喘氣都覺得胸口被巨石壓著,從肌膚傳來的觸感大概是赤身裸體躺在某張不小的床上,眼睛飄向四周,無力地想從環境找到線索,左邊是落地窗,透過葉片縫隙的陽光稍嫌刺眼,純木色的房間飄著檜木香氣,床的右邊是一個衣櫃和一間衛浴,床頭一旁的小桌上放著男用手錶和四、五個已撕開的保險套外袋,房內卻清新的不像歷經過雲雨的樣子,『看樣字是哪個非常有餘裕的傢伙整理過了吧?』羽然心想著,忍痛撐起身子幾乎是用爬的進入衛浴,靠在洗臉檯邊打量鏡中的女人,雙手上臂印著大手壓過的瘀青,手腕附近是緊握住的瘀痕,胸口到腹部甚至大腿盡是紅到發紫的吻痕,rufang還有用力揉捏留下的的鮮紅手痕,沈重的右腳踝疼的發燙,不知盡頭的鎖鏈起點是右腳上的黑色腳銬,被純白繃帶包裹的腳踝,隱約聞得到消毒水的味道,「昏迷的時候換的嗎?只有這種時候才會放開我呢」苦笑的臉龐仍舊掩蓋不了凜然清豔的臉龐。手邊抓了毛巾沾了水,輕拍著被吸吮腫脹的雙唇,再度審視鏡中的人,指尖滑過肩上的皮膚,喃道「是被清洗過了嗎?」

    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個這樣的早晨,也記不清上一次醒來看著鏡子落淚是什麼時候,手機、筆電、筆記本等,在社會上曾經存在過的證明都不在身旁,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還是不是個人,或,是個充氣娃娃?

    我愛她

    初次見她是在居酒屋裡跟大叔們豪爽喝酒大聲划拳,要不是她盤起來的頭髮,還以為是哪來的打工小弟,聽起來今天是是完工的慶功宴。

    不喜歡人類的吵雜,但對食物的多樣性和美味總是沒有抵抗力,偶爾進入市區,也都是找些安靜的酒吧或包廂餐廳,若不是meimei強烈推薦也不會來到居酒屋這種人煙混雜的地方,才剛撿個角落安靜的位置坐下,店員送來小菜和生啤,途中七八個人浩浩蕩蕩進來佔據了正對面的大桌,店員小妹用眼神道了聲不好意思,男人只是禮貌性點頭表示理解,輕啜了口啤酒,輕手慢腳地品嚐桌上的美食。

    「唷!脫吧!脫吧!」大桌唯一一位身穿西裝的大肚子男人,猜測是社長,叫喊著,旁邊划拳輸了的大叔直接脫下上衣,開始跳起舞來,這種日劇才會出現的場景就在眼前,角落的男人饒有趣味的抬了抬眼,瞥見社長的左邊有個纖瘦的身影用力把啤酒杯往桌上一放,一腳踩上椅子掄起袖子就跟大夥划起拳,幾輪下來只有他一個人還衣著整齊,大家哈哈大笑之餘,社長趁醉一把扯下他的外套,一手刻意撫摸胸前的突起,原來是個女人,女人順勢脫下外套,角落的男人心想『是嬌嗔撒嬌或是翻臉賞巴掌呢?』沒想到女人一口乾完燒酎甩著外套大喊「還有誰!嘿喲咻!嘿喲咻!」

    送走這群大叔後,女人拿著酒單到各桌點單賠禮「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了,待會請所有人一杯!」最後走到角落那桌時,男人看見了女人的右手腕內側的數道疤痕,以及長期反覆受傷導致發黑的皮膚,正想開口,女人迅速拉下袖子離去。

    「該結束了吧」羽然踉蹌走向床前茶几,茶几上擺著麵包果醬等早餐,旁邊備有餐具,拿起麵包刀對著手腕就是一刀,血液從傷口滲出,然而塑膠刀子根本無法割斷靜脈,絕望之餘,左腳一軟撞翻了茶几,麵包刀也脫手滑入了床底,血跡擦在了白色地毯上,羽然呆愣看著窗外,後面的門悄然開啟,一個五官深刻面色冷冽的男人看著房內微微皺起眉頭,將羽然從床底拉了出來,寵膩帶點不捨地舔舐著滲血的傷口。「森初…」羽然抽回手,森初的牙在手上留下兩道細痕。

    「明天,你的家族有個聚會,你必須和我去。」森初順著手上的傷痕而上一點點加重吻的力量,一手捧著羽然的的臉頰,輕咬著耳際,一手指探入體內來回探索,腰一挺好似在歡迎森初的到來,森初也不客氣的搓揉裡邊,斷斷續續的嬌喘聲與男人的喘氣聲蓋過了窗外的鳥叫,側身抱著羽然,深怕吵醒懷中人,手背輕數著眉眼、翹鼻、微紅的臉頰、雙唇,森初吻了下額頭小聲說「我愛妳」

    第二次見到男人是在同間居酒屋,男人沒有揪著手上的傷痕不放,只是在羽然過去送餐時將一個OK繃放在托盤上似笑非笑的說「被開除了?」

    「抱歉,這我家」笑著稍微使力將酒杯碰地敲在桌上,「喔咿,羽然輕一點!」正巧被經過的母親看見,叮囑了句。羽然將托盤交給婦人「那我明天趕早,先幫到這」便爬上入店門右手邊的樓梯「晚安。」

    凌晨一點多,喝完最後一口清酒,買單準備離開時,眼角閃過一個人影悄悄閃出店門,男人嘴角微揚,收起零錢和收據便跟了上去。跟著來到一個公園,鞦韆上已經坐著一個跟羽然年紀差不多的女生低聲啜泣,將店裡取來的鋁罐啤酒貼上女生的臉頰「沒事啦,明天他一定會跟你道歉的,身為髮小的我都這麼說了!」那女生竟抱著羽然大哭起來,一邊拍背安慰女孩的羽然看起來更像她的男朋友,兩個女生就這樣待了兩三個小時,送她回家後,羽然站在十字路口邊上,等過一個又一個綠燈,伸手從口袋掏出小刀,在手腕劃上一刀,任憑鮮血沿著手指滴落在地,兩公尺外的男人舔了舔嘴唇,當羽然打算劃第二刀時,小刀被打掉,定睛一看竟是送OK繃的男人,出聲阻止了她「在做什麼?」

    羽然嚇了一跳,瞪大眼看著男人,發覺失態旋即換上笑容「OK繃先生?」男人吞了吞口水回道「叫我森初」便拉著羽然回到方才的公園。「你好,我是羽然」見她泛起詭異的笑容,隨意沖洗傷口後逕自走向公園出口。

    「妳不用解釋一下嗎?」森初拉住頭也不回離去的羽然

    嘆了口氣「先生,我需要跟你解釋什麼嗎?」羽然甩開手「我是死不了,又毫無價值的活屍,你是想要我的聯絡方式嗎?」此種貶低自己的話語問傻了森初,愣愣看羽然消失在夜色中。

    森初舔過手上的血,美味得驚人。

    手上漾著的淡淡血腥味將森初拉回現實,將她從別墅帶回市中心的高層公寓,幫她清洗身體,換上睡衣,吻上臉頰「晚安」

    醒來,白色的天花板,水氧機的淡橘香氣,依稀記得是那天來過的高層公寓,森初穿著休閒服走進來「等等要去妳家,衣服放在這裡記得換上。」羽然先看到外出服才將視線留在森初身上『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腦中閃過第一次對他說出這句話的場景,虛弱地甩甩頭,任憑森初替自己穿上衣服,不一會車子就停在熟悉的暖簾前,突然覺得一陣暈眩,父母姐妹的影像正在離自己而去,隱約聽到森初跟家人們解釋因為我暈飛機,還沒緩過來,所以先將我放在二樓的臥室睡一下。

    對於家人如此輕易就接受森初的說詞感到不可思議卻又好像萬分合理,畢竟他們從沒認真看過我,姊姊的高成就,meimei的自由可愛怎麼會是我比得上的呢?每當陷入自我厭惡時,為了不落下眼淚,取而代之的是傷口,好像如此就能證明我還活著,就算沒人在意,我還是存在。

    森初感受到一絲血腥味,連忙趕到樓上時羽然已經從緊急逃生梯離開,回到座席詢問羽然家人時,竟沒人有一絲慌忙,反而是父親冷漠的說「她快死在外面就會回來了。」森初冷眼掃視眼前四人,提了外套就往外走。

    森初瘋了似的到處尋找羽然的血腥味,不允許任何人染指,然而周遭混雜的味道讓森初亂了方寸,跑出商店街,不遠處的河堤傳來吵雜聲,特有的氣味夾雜著羽然的血,一個飛奔橫在羽然和那群男人中間。

    「難得有生血,讓哥兒們嚐嚐,順便上上,你哪來的攪什麼局?」其中一個面色枯槁身形貧乏的人露出尖銳的牙齒對森初示威,羽然的上衣從中間被畫開,身上的瘀青在路燈下泛著青紫,右手下臂上的傷口血流不止,眼神迷離坐在地上。

    另一個衣著破爛的人開口「看她身上遍布瘀痕,肯定你也嚐了不少,這麼虛弱也活不久了,乾脆送給哥兒們享樂享樂」

    森初一個拳頭將他打飛出去「她是我的,誰也不能動」

    「是嗎?一年前你將她從我手中奪走,這次可是我的獵物呢」那個像是工程公司社長的大肚男伸出舌頭猥瑣地舔了舔嘴唇「那天可是我先找到的呢,你根本不懂得克制力量,看你把她弄成什麼樣了?還是交給我好好疼愛吧,橫刀奪愛不是什麼君子作為。」

    這段話聽在森初耳裡氣不打一處來,一個箭步上前,折斷了社長的脖子,狠狠說道「還不滾。」看見倒地的社長,所有人一哄而散,森初將外套罩在羽然身上,抱起來時聽到羽然吃痛呻吟,錯愕之下外套滑落扯到上衣露出半邊身體,與自己手掌同大的瘀痕赫然印在森初眼裡。

    她從不喊痛,也從未在自己面前流淚。

    那之後森初時常來到居酒屋,看著羽然下班後仍在店裡忙進忙出,哪裡有個女兒的樣子,根本就是當兼職員工來喝斥,工作單位的同事和長官都會藉機來店裡東送小菜西打折的,都算在羽然頭上,藉此綁住這個珍貴的人力,不論做得再多,陪伴再多,仍抵不上姊姊及meimei的一通電話。夜半偶爾會被叫出去接社長回家,也有被閨蜜叫出去,撞見暗戀髮小和閨蜜複合的甜蜜擁吻。經過附近的工地會看到她跟工作的大叔稱兄道弟搏感情,幫忙搬工具送茶水便當等,從沒見過她求什麼,能就能,不能就努力直到能的那天。很久一段時間手上的傷口沒再增加,以為她已經得到了幸福。

    發生關係的那一天,她大腿的觸感稍微有些不平整,隱約有著跟手腕上類似的疤痕,森初一一親吻那些不平整,酸澀隱隱浮上心頭,放肆地掠奪羽然身體每處秘密。

    『人類,很脆弱。』那天父親撫摸著摯愛之人的照片,微顫的聲音傳進森初耳裡,頓了頓,放輕力道,慢慢領著羽然接受自己。

    羽然不常說自己的事,今天她突然在森初面前坐下,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一口,就一口咕咚下肚,她咧開嘴笑說「他要結婚了唷。」甩著玻璃杯的手,袖子下露出一角的繃帶。

    突然轉身接了個電話,脫下圍裙急匆匆出門,就知道大概又是社長了,森初迅速買了單,追了出去,在計程車招呼站倏地將她擁入懷中,像想將其融入身體般收緊雙手,直到羽然吃痛出聲才放手,剛好計程車抵站,抓著她便驅車前往森出位於市中心的高層公寓。

    「關燈。」羽然的聲音有些無助,森初將燈光調暗,輕輕把她放在床上。

    「放我下來,」氣若游絲的聲音打斷森初回想過去重燃的情慾,對上羽然無神的雙眼「滾。」字字冷漠如鐘錘敲在森初的理智上『妳不能死』這唯一的念頭讓森初張嘴靠近羽然的脖頸,日思夜想的甜膩位置,用盡力氣一巴掌打在森初臉上,想起十五歲那天被父親捏疼的手腕和灰白色人形,咬緊牙,將暈厥的羽然送到自己工作的醫院,請自己信任的護理師,也就是自己的meimei—琳琳照顧,說是被小混混纏上倒在路邊被自己撿回來的。

    醒來,一片白淨,護理師正在換點滴,察覺床上羽然的動靜,微笑著說「妳好,我是琳琳,負責照顧你的護理師,晚點醫師會過來,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他。」羽然一頭霧水看著她「是誰送我來的?」琳琳笑答「是路過的本院醫師,在河堤邊找到妳的,不過他出國深造短期不會回來。妳好好休息。」

    第三次遇見森初是在國外,因為上次沒有接到社長,隔天進公司就被解僱,索性拿著存款出國,沒想到在當地的遊客中心相遇,拉著森初參加吹玻璃體驗、逛獵奇博物館、拍照、邊走邊吃,森初對這樣的羽然感到新鮮,同時也感到不安,好似一起風就會被吹往未知的遠方,下意識牽住羽然的手。

    晚餐羽然就著紅酒提問「森初怎麼會在這裡?」

    森初當然不會說是在意所以跟了過來,便說「醫學月會在這裡。」羽然點點頭又問「你覺得,被吸血鬼咬過真的會變成吸血鬼嗎?」看樣子是剛才逛過的狼人、吸血鬼等中世紀怪物展覽被拿來當化解尷尬的話題。

    「嗯……應該是有實際案例才會被流傳吧。」森初回答,同時在腦中制定了二至三個晚餐後的計畫,因而有點心不在焉。

    餐後「那,再見」告別來得又快又急,羽然幾乎是用蹦的跳下餐廳門口的台階,又突然折返墊起腳尖,扯住森初的衣領在鎖骨上輕輕一吻,輕笑著大步走進夜裡。

    回到住處的羽然雙頰泛紅,責備自己的言語在腦中循環播放『我這樣醜陋的人怎麼配得上他?』

    回到飯店,森初仍沈浸在俏皮羽然的笑容中,拿出手機想聯繫她在發覺這幾次的見面竟然沒有留下任何聯絡方式。就連出國也是在居酒屋偶然聽見她的父母在抱怨這孩子偷懶才知曉。回國後一個月,再度於居酒屋聽見竟然是羽然父母的責罵「那個死孩子,就這樣音訊全無,知不知道這裡很忙啊!」

    森初經常在夜晚醒來,感到飢渴難眠,不論再濃郁的血漿也無法滿足,。常常想著羽然的身體、聲音自慰,經常光顧居酒屋只為取得關於她的任何消息,甚至時常夜晚外出尋求安慰。

    「欸,要不要試試看我?」同坐吧台的女人突然開口。

    「哦?」饒富意味抬起下巴打量眼前的女人。

    撥開頭髮露出白嫩的頸間,挑逗意味濃厚的說「要不你嚐嚐看。」

    對於女人的主動森初在她頸嗅了嗅說「床上的妳說不定能讓我滿足。」

    扶著爛醉的女人開了房間,總感覺哪兒不對勁,雖說這兩年總有各種女人貼上來,卻絲毫硬不起來,幫女人蓋上棉被,抓抓頭驅車離開賓館。

    隔天一早,琳琳坐在餐桌上打量著剛進門的哥哥「昨晚,又去哪了?」

    一臉倦容「好meimei,妳哥我還沒到飢不擇食的地步。」打了個呵欠,叼起琳琳盤子裡的麵包走回臥室。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