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学

    申请季教你做人。

    管文真没想到这句话会应在自己身上。

    她提前批次没申上，正常录取批次也堪忧，而当她在饭桌上说起这个情况时，管升龙瞪着他无知的眼，上下嘴皮子一碰：“前十去不了？”

    管文蓁内心狂飙一万句脏话，无不讽刺道：“前二十也不一定行呢。”

    管升龙的眼睛瞪得更圆一些，满脸诧异地看向程宁：“前二十也去不了？”

    程宁也嫌他烦：“这不还没出结果吗，你问我我问谁去？”

    又宽慰女儿：“没关系，去哪都行，有个书读就行。回头绩点争取高一些，大二大三转学，或者硕士博士再申个好学校。”

    管文蓁仿佛被安慰到，又没有。

    她膈应了一会儿，查查国内学校排名和附中往年喜报，发现附中去年2/3的人超过隔壁大学录取线，而隔壁大学在全国排名前十。

    绝了，真是绝了。

    她说：“我要是前二十都是申不上，为什么不在国内高考呢。”

    程宁说：“各有各的好处。你将来在国外申硕士博士，美本就好申一些。那个孙老师家儿子本科连前五十都不是，硕士不也上哥大了吗。而且万一你出去了喜欢，留在那也挺好的。”

    “你想让我留在那？你不是说读个博士再回来教书吗？像钱书记家那位。”

    钱书记家的姑娘在美国读了博士回来教书，嫁给同校教师，养个小狗，每天下班带老公和狗回娘家吃饭，吃完再溜达溜达回自己家。

    程宁之前屡屡表示羡慕。

    “那样也很好。你要是肯回来就住我们学校旁边那个房子。”程宁绘声绘色地展望将来，眼角眉梢都是喜悦，“到时候你愿意回家吃饭就回家吃，想在自己家吃mama就过去给你做饭。像那个田螺姑娘一样，每天趁你不在给你把饭做了卫生搞了。”

    “我的天呐。”管文蓁干笑两声：“我就不能请个阿姨吗？”

    “也可以啊，但到时候mama退休了也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而且阿姨手脚不一定干净，做饭也不一定合你口味。”

    程宁闲适地夹一筷子菜，继续道：“不过呢，你喜欢在哪就在哪。在国外我们也可以过去看你。”

    管文蓁说：“好吧。”

    又过几天，某村大发录取通知，陆照渊录上了，管文蓁在候补队列。

    陆照渊主动请缨：“我给您写个推荐信。你看咱俩背景差不多，啥啥都一道儿，我打个包票夸你，信服力可不老高了。”

    管文蓁将信将疑：“这能有用吗？”

    “发过去再说嘛，你又不亏。”

    他立即开始准备，倒比他写文书还有热忱些。

    邮件发出去半个多月，管文蓁还真候补上了。

    当然这个结果不一定和那推荐信有多少联系，但管文蓁自觉欠了人情，之后陆照渊让她打个什么掩护，她没有不答应的。

    陆照渊便大胆包天地出去交际，偶尔遭遇家长查岗，尽数推说：“我和文蓁在一块儿呢。”

    他家长自然以为他和管文蓁在谈朋友。

    盘问他，他却含糊其辞，一副尚未成功，仍需努力的样子。

    他后妈成人之美，和他父亲商量，给他涨了零花钱，之后他再贼头贼脑地出门，也少打探究竟。

    另一头程宁也好奇，问管文蓁：“你和陆照渊现在是什么情况。”

    管文蓁胡说八道：“…可能有点暧昧？但没有真的谈。毕竟要是谈了再分了，朋友也不好做。”

    程宁觉得挺有道理，笑说你们小孩儿还懂得瞻前顾后。

    管文蓁反过来问：“那我要是真和他好了，你介意吗？”

    程宁说：“这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现在都自由恋爱。你要是喜欢他，他也对你好，那就可以。”

    管文蓁琢磨着，哥哥比陆照渊靠谱多了，我喜欢他，他也对我好，等过两年，我们年龄差距没那么骇人听闻，mama说不定也能接受。

    他们已经异国恋近一年，未来还有四年异地恋，任重而道远。

    管文蓁确定升学去向后，立刻告诉哥哥，没想到哥哥会在该村买房。

    房子离学校有些距离，需要开车往返，于是又买了车。当然都瞒着程宁。

    陆呈锦自以为考虑周全，房子买在优良地段，请了园丁家政，没什么需要他meimei费心的地方。车买的是迷你SUV，他记得她说喜欢这个款式。

    他通知她这个惊喜，她只觉得惊多于喜，为难道：“哥哥…我都在找舍友了，算是约好了，现在放人家鸽子多不合适。”

    陆呈锦不以为意：“那让她住进来，房租你看着收。不收也可以。有个舍友陪你住，哥哥也放心些。”

    “不是这个问题。”

    陆呈锦问：“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想住宿舍或公寓来着。我们都没住过宿舍，挺好奇的，而且方便。学校附近公寓也挺好，周围餐厅咖啡厅书店小超市什么都有。”

    言下之意是：住你那的话，去哪儿都得开车，很麻烦。

    陆呈锦不愿与她争辩，一味迁就道：“你们想住哪就住哪，房子空着就空着，你想住了再搬进去。”

    他这样好说话，管文蓁愈发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只能悄摸跟陆照渊吐槽：“他怎么能一点错没有，但让我这么烦呢！”

    “给你买房买车让你烦了？”陆照渊笑得弯腰：“meimei，你是不是日子过太顺了，找虐？”

    管文蓁所有抱怨的话都堵回嗓子眼。

    她苦笑：“可能是吧。”

    陆照渊又道：“你实在不乐意，回头把他那房租出去，你搬公寓就完了。那房多大？四房四点五卫双车位？一个月能有三四千？把你房租付了还能剩些零花。”

    管文蓁眉毛一挑：“我缺零花钱吗？”

    “你不缺，我缺，行了吧。”陆照渊笑说：“你这真是…不怪他看你这样紧。你要把他撇了，他上哪再找一个给买房买车还不高兴的女朋友。虽然在他名下，呃，你有使用权也挺好的。”

    “那多了去了。你见惯扑棱蛾子，以为大家都是扑棱蛾子，其实比我清高的还大有人在。”

    陆照渊嘿然：“真清高的，脾气也大，不像你，是吧，比你有钱的没你柔顺，比你柔顺的没你漂亮，比你漂亮的没你成绩好，成绩好的不如你有意思，有意思的家境又不如你了。”

    “快省省吧。”管文蓁翻白眼道：“别一会儿给你嫂子夸飘了，回去该蹉跎你哥了。”

    陆照渊却更加来劲儿，身子前倾朝她比划：“真的，你去相亲，一相一个准。别的都不提，就冲你是陆呈锦的表妹，你姨妈认真张罗起来，许多人排着队娶你呢。”

    管文蓁觉得这话在哪儿听过似的，问他：“这您自个儿的真知灼见？”

    “不是。”他笑着摇头，“我听我那个妈和她妈闲聊说呢。这不都以为咱俩要好了嘛，人家可cao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