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小慈上任

    小慈跟在邢捕头的身后，居然被他带出了江宁府衙

    “邢捕头，咱们怎么出来了？”

    “对呀，你在江宁府上南街巡捕房，本来也不在江宁府衙里。”

    出了江宁府衙往左一拐，邢捕头就停下了脚步，指了指眼前一间有些破败的小屋

    “就是这了，我带你进去看看。”

    “这？”

    小慈看着小屋门楣上那个摇摇欲坠的，写着上南街巡捕房的匾额，有点不想进去了。

    “小慈，快走。老衙司年纪太大，已经跟顾大人请辞了。这里空了有一阵子没有主事的人了，今天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来了。”

    小慈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打气，不论自己在哪里都是为了维护江宁府的太平。

    小慈一进屋，就看见屋子里摆着一张破旧的桌子，四个小捕快歪歪斜斜的坐在桌子旁，吵吵闹闹的在推牌九。

    邢捕头大声的咳了一下

    “咳！”

    “诶呦，邢捕头！”

    听见声音，四个人才抬起头。

    这四个人一抬头，小慈瞬间目瞪口呆，原来这四个人还记得衙门的人不准赌博的规矩，没敢玩钱，每个人的脸上都贴满了纸条。

    四个捕快点头哈腰的站起身，用袖子在破椅子上蹭了两下

    “您老怎么来了？您快坐，您快坐。”

    “脸上的纸条都给我摘了！”

    邢捕头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四个人说道。

    “看你们就生气，我不坐了。来，小慈过来。”邢捕头冲着小慈招招手

    “这位是韩小慈，是新上任的衙司，以后你们就在韩衙司的手下听命，都机灵着点。好了，小慈。我衙门里还有事呢，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邢捕头慢走。”

    送走了邢捕头，小慈回头看着自己刚刚收的这四个手下，真是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凭什么江宁府衙里的捕快们一个个都精神干练的样子，轮到自己就是这几个货色，真是同人不同命。

    看着自己的新头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己，四个人多少也有点尴尬

    四个人，一边“呵呵”的干笑着，一边把桌子上的牌九收了起来。

    小慈背着手走到公案旁，拿起惊堂木“啪”的一拍。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激起得灰尘呛的半死，猛咳两声才开口

    “咳！咳！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字？”

    瘦瘦高高的捕快最机灵，忙上前一步回话

    “大人，我叫李长腿。这个矮胖的叫周缸，那两个又瘦又小的是亲兄弟，瘦的是哥哥叫张小甲，更瘦的是弟弟叫张小乙。”

    小慈看一眼小甲和小乙兄弟二人，两个大男人，居然比自己还矮了半头，这俩货真的成年了吗？

    “行，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头了，我叫韩小慈。你们以前的衙司是怎么管理的我不管，以后都要按我的规矩来。”

    “是，是，大人。那个，您先坐着说吧。”

    “这么脏，怎么坐？”

    小慈嫌弃的看着已经看不出本色的地面和灰扑扑的桌椅

    “今天全员打扫卫生。快点，去打水！”

    等小慈第一天下班回家时，已经累得抬不起胳膊来了。

    珍珠帮小瓷按着胳膊，不解的问道

    “小姐，您第一天去衙门就这么多案子吗？怎么累成这样？”

    “哪有什么案子？你都不知道，那个巡捕房有多脏，我今天带着那四个捕快打扫了一天的卫生。哎，累死我了，我在家都没干过这么多活！”

    “小姐，第一天上任就带着手下打扫卫生的大人，估计也不多见。”

    “哼，坏珍珠。你等着吧，本大人明天就开始升堂，一定会有很多百姓来找我，让我为他们主持公道的。”

    顾青岩坐在一旁，以书掩面，笑而不语。

    第二天，小慈一进巡捕房，看见那四个捕快居然又在那里推牌九。

    “都给我收了！”

    “大人，您来了。”

    四个捕快忙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解释道

    “大人您不知道，咱们这个巡捕房啊，平时别说人了，连只猫都看不见。弟兄们也是闲着无聊，打发打发时间。”

    “怎么会没什么人？肯定是因为你们偷懒，都把水火棍拿着，站好！咱们今天就等着百姓们来，为他们申冤昭雪。”

    四个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这个新头看起来有点用力过猛了。可是，自己只是几个小捕快，能说什么？认倒霉吧。

    小慈端坐在公案后，底下笔直的站着自己的四个手下。

    小慈的眼神在几个人的身上转了一圈，虽说看着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但是往公堂上一站，也还是有几分气势的，小慈满意的点点头。

    可是，五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干等了一天，别说人了，连一只猫猫狗狗都没有进来的。

    到了散值的时间，小慈终于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

    “都回去吧。”

    晚饭的时间，顾青岩见小慈无精打采，唉声叹气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小慈，是巡捕房有什么为难的事吗？你刚上任，有什么困难就跟哥哥说。”

    “没有。”

    “那你怎么了？”

    “就是因为没有事情啊～青岩哥哥，我今天在大堂上等了一整天，一个人影都没有，难道没有百姓伸冤吗？”

    “那个，小慈...”

    顾青岩停顿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能把实情跟小慈说

    “小慈啊，没有百姓来申冤告状，说明百姓的日子过的安定。不然，江宁府治理不好，不还是百姓们受苦吗。”

    “嗯，青岩哥哥说的对。”

    小慈用力的点点头

    “所以，你说我明天要不要去巡街，看看有没有要告状的百姓们？他们可能不敢来，我就直接把他们带回巡捕房，你觉得怎么样？”

    “哎，你这几天先在军巡捕房熟悉熟悉，要巡街也不急在这几天。”

    “那行吧，我再等两天。”

    接下来的几天里，上南街巡捕房里的四个捕快就不好过了。

    原来每天来上班，只要打打牌、吃吃喝喝、再睡个觉一天就过去了。

    自从小慈来了，这些日子四个人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天天陪着小慈在大堂上站着，腿都站肿了。

    这天，四个人终于忍不住了。

    “呵呵，大人。我们四个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快说，说完下去站着。不然等一会有百姓前来，看咱们松松散散的像什么样子。”

    “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不用每天都这样？咱们这个巡捕房是整个江宁府最清闲的了，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江宁府衙就在咱们隔壁啊！百姓们要是真的有事就去隔壁了，上咱们这来做什么？”

    “您们的意思是，咱们这就没人了？”

    小慈猛地瞪大眼睛，所以，青岩哥哥是故意的！

    “对！”

    四个人热泪盈眶的看着小慈，韩大人终于明白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大人啊！您给小人做主啊！”

    “诶！这不是来了吗！”

    “大人呢，您给我做主啊！”

    “这是我家的鹅，大人应给我做主才对。”

    两个妇人抱着一只白色的，呆头呆脑的小家伙。

    两个妇人，一个抓着翅膀一个抱着脖子，互相撕扯着进了巡捕房。

    小慈示意四个捕快到下面去站好，自己开口问道

    “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人慢慢说。”

    “大人，这是我的鹅。我刚才出来放鹅，本来走的好好地，忽然这个女人抱起我的鹅就要走。”

    “你胡说！大人，这只鹅是我的，今天早上我要拿出去卖钱。结果没抓稳，不小心让它掉在地上了，这人就非说我的鹅是她家的。”

    “你们都说，这只，鹅？是你们自己的？”

    “对呀，大人。这可真的是我的鹅，求您公断。”

    “大人，我听说只要给鹅喂泻药，就能看出来它早上吃了什么。我今天早上给我家鹅都喂得稻谷，您给它喂点泻药，就知道我没撒谎了。”

    “我家喂得是绿豆。大人，您试试，看看到底是谁家的。”

    小慈从公案后走出来，将那个呆头呆脑的小东西从两个人手中解救了出来

    “不用这么麻烦了，本官已经有了公断了。”

    “真的？那大人您说，这只鹅是谁的？”

    “本官觉得，它不是你的。”

    小慈对着其中一个妇人说道。

    另一个妇人喜笑颜开的，冲着小慈伸手

    “谢谢大人。”

    “诶。我也没说这是你的。”

    “哎呀，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们好好看看，这是只鸭子！你们连白色的鸭子和白色的鹅都分不清，能是你们的吗？”

    “这...这个...”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人说话了。

    “大人...呼...呼...大人啊！”

    从门外有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了一个大娘。

    “可算...可算抓到你们了。”

    大妈一进门就抓住两个女人的胳膊不放。

    小慈问道“大娘，你这又是怎么了？”

    “大人啊，我今天早上出门去放鸭子，这只走的慢被落下了，结果我回头找的时候，看见这两个女人抱着我的鸭子推推搡搡的就走了。我好不容易才追上，累死我了！”

    “大娘，鸭子给你。”

    小慈将怀里的鸭子递给了大娘。

    大娘抱着鸭子，拉扯着两个女人，边吵边往门外走

    “我告诉你们，这只鸭子可是我的宝贝。走，咱们回去，要是我的宝贝鸭子少了一根羽毛，我都跟你们没完！”

    小慈看着三个女人离开的背影，一时默默无言。

    李长腿看出了小慈的不开心，便凑过去奉承道

    “大人，您真厉害。如此复杂的案件，您居然三两下就给破了，真是江宁府当之无愧的神探啊。”

    “行了，少拍马屁吧。”

    小慈无奈的挥挥手

    “这么简单的案情，我还能断不出来吗？还是你觉得你家大人，也认不出鸭子和鹅？”

    见李长腿吃瘪，另外三个人倒是很开心

    “对对，这么简单的案子大人自然是手到擒来的。希望咱们能碰上复杂一点的案子，让大人能展示出自己的才能来。”

    “大人啊！大人！我们家出事了！”

    几个人正说着，门外忽然传进来一阵喊声。

    小慈忙正襟危坐

    “快，把人带上来。这听着像是个大案子。”

    很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被张小乙带了上来，一上堂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啊！您快去看看我们家少爷吧，他，好像中邪了！”

    “你别急。怎么中邪了？是有人要害你家少爷吗？”

    “我家少爷这几日茶饭不思，精神萎靡。您快去看看吧。”

    “李长腿和周缸跟我走，张小甲和张小乙留守巡捕房。你，前头带路。”

    小慈从公案后出来，带着手下就出了巡捕房。

    很快，小慈等人就被带到了一个大宅子前

    “大人，您看这就是我们周府。您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然后，也不等小慈说话，就跑了进去。不一会，周宅的大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衣着华丽的男人迎接了出来。

    “韩大人，有失远迎啊！”

    “无妨，您是？”

    “我是周富贵，就是周府的主人。”

    “听你家管家说你家小公子中邪了？”

    小慈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中气十足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儿子出事了的样子。

    “对，就是我儿子。”

    “令公子可有什么仇人？是不是有人蓄意陷害？”

    “哎呀这些不重要，韩大人先里面请，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家的情况。”

    小慈一头雾水的进了周府，被周富贵带着转遍了整个周宅。

    “韩大人你看，这就是我们家的花园，够气派吧，都是小儿设计的。”

    “挺好，挺好。”

    “韩大人你看，这就是我家的回廊，上面挂着的匾额也是小儿亲手所写。”

    “好字，好字。”

    “韩大人你看...”

    最后终于转到了书房，小慈终于忍不住了

    “周老爷，令公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既然韩大人问了。”

    周老爷大手一挥“请公子！”

    很快，一个十五六岁，看起来文文弱弱，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就进了书房。

    “见过爹。小生名叫周中举，见过，韩大人。”周公子偷偷地打量了小慈一眼，脸有些可疑的红了几分。

    “韩大人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怎么样？挺好的，看起来面色红润，不像是中邪了。”

    “哈哈，韩大人谬赞了。”

    周老爷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极其高兴的样子

    “来，儿子。给韩大人做首诗。”

    “是。这首诗希望韩大人能够喜欢。”

    说完，周公子还清了清嗓子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无数片，片片鲜花红艳艳。”

    小慈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公子，这人怕是脑子不太灵光，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可是周老爷却很得意

    “韩大人，小儿的才学是不是还可以？不瞒您说啊，我家儿子打小就聪明，三岁能作画，五岁能吟诗。今年打算要参加乡试了，韩大人放心，以小儿的才学，是一定能够考取功名的。”

    “呵呵，我放心。周老爷，既然你家里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小慈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周府。

    “呼...”

    小慈离开周府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周家父子好像有什么问题，耽误我这么多时间。行了，你们回去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家了。”

    小慈打发走跟着自己的李长腿和周缸，自己也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