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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

    掌门何时能升天bymnbvcxz

六皇子在蕴霁山长到十二岁,才知道自己是六皇子。

那天蕴霁山里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满山的弟子都不睡觉了,趴在墙头树梢里看热闹。

掌门与一黑脸大将执剑对峙了两个时辰,也不知道那大将说了句什么,掌门就回身把睡眼惺忪的关门小弟子从卧房里拎出来,扔给了黑脸大将,冷冷地丢下一句:“他想要,就还给他。”

于是六皇子成了六皇子。

十年过去,当年稀里糊涂被带回皇宫的小少年已经成了风度翩翩的六皇子,掌门还是那副样子,看山门的老头说,掌门已经修至即将飞升的境界,几十年来模样都未变过,已是永葆童颜。

斟茶的弟子小心翼翼问:“掌门,那您打算何时升天?”

掌门正入定修神,头顶升着袅袅仙气,半晌才回一句:“你们多气我几回,我就能升的早些。”

弟子吐吐舌头,不敢再问了。

每年冬至春分,六皇子都要上蕴霁山一趟,左手拎着烤鸭烧鹅,右手抱着点心美酒,比回娘家的小媳妇儿还准时,卯时前必然笑嘻嘻地走进蕴霁派,对着山门喊:“师父,师父,徒儿又来给您上供啦~”

他身形修长,姿容俊美,长眉深目,嘴角总带着三分笑意。这会儿紫衣金冠,玉带檀扇,一身金银玉饰闪闪发光,让满山专注修行的清贵师兄们纷纷露出了辣眼睛的神情,谁也不想搭理他。

六皇子依旧走着他端正高贵的八方步,敲开了掌门住的房门,一张俊脸笑意盈盈,桃花眼里泛着桃花:“师父,吃鸭。”

掌门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周身气息慢慢归拢于丹田:“是刘老头今早亲手烤制的吗?”

六皇子温文尔雅地狗腿着:“师父慧眼如炬,徒儿哪次敢不催着刘老头寅时就起身给您烤,来尝尝,皮还酥着呢。”

掌门说:“刘老头都七十二了,你寅时就把人闹起来,小心御史参你一本,说你欺压百姓。”

六皇子眉梢眼底的笑意半点没有被师父骂少,笑说:“刘老头说了,给师父您烤,他愿意。”

掌门冷哼一声,伸手:“鸭呢?”

蕴霁山的掌门爱吃烤鸭,他端坐在茶台前,伸手,出指,白皙修长的两指挑开油脂,电光火石间就把一只整鸭骨rou分离得清清楚楚,收手时,指尖不见半点油花。

这便是高人之境,连啃鸭脖,都啃得像在饮琼浆。

六皇子摇着折扇拍掌连叹:“几月不见,师父修为更胜从前了。”

掌门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鸭骨头扔进茶盘里,说:“我吃饱了,趁我没开始饿心情好,你最好把该说的都说清楚。”

六皇子垂眸莞尔:“瞒不过师父,我想向师父求一件仙器,就是您天天拿手里盘着玩儿的那个……”

掌门平静地说:“你要天言珠?”

六皇子抚掌浅笑:“知徒莫若师……”

掌门斩钉截铁地说:“不给。”

六皇子叹息:“师父,你早晚是要飞升做仙人的,怎么还对着凡间俗物如此抠门。”

掌门冷笑一声:“我警告过你了,想夺嫡?自己凭本事夺去。前几日就听说太子囚禁今科探花郎被皇上发现了,他这太子之位多半保不住。二皇子是个天天吐血的病秧子,老四老五前两年犯事儿刚被训斥,只剩下你和老三。你三哥如今在边疆打着仗,你就想着找爹吹耳边风拆他后路,够毒辣啊。”

六皇子愣了一下,低低地笑了:“师父,我三皇兄回京了,明日就能进京。那探花郎是他在长秦关的旧情人,这是回京算账来了。”

掌门有些厌恶地微微皱眉:“都什么破事儿。”

六皇子仰天长叹:“师父,您怎么老把我想那么坏。我大皇兄和三皇兄抢男人抢成这样,一个太子不做了,一个边关不管了,我那可怜的老父皇都快被气出病来了,做儿子的心痛,心痛啊。”

掌门嘴角动了动:“你要天言珠到底干什么用?”

六皇子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自谦的含蓄表情:“我是个孝子,要为父皇分忧。让占星台那帮老头拿天言珠照一照,就说那小探花是狐妖下凡意图为祸我叶氏江山,我两位可怜的皇兄被妖法迷惑,才做出如此失控荒唐之举。如此一来,只要除了那狐妖,岂不又是兄弟和睦,父子无隙,君臣齐乐之景?”

掌门说:“不给。”

六皇子有些无奈:“师父,这回又是为什么?”

掌门把一包吃完的鸭骨头扔进六皇子怀里:“这鸭皮不脆。”

六皇子叹着气,拎着吃完的鸭骨头鹅骨头,迎着夕阳下山去了。

斟茶弟子边斟茶边恨铁不成钢地自语:“小师弟怎么会变成如此阴险狠毒之人,以我们蕴霁山的门风,断不成成全他如此恶毒之举!”

掌门喝着茶,今天那两只禽有些咸了,他淡淡地说:“龙椅上那人不傻,他要是真拿着天言珠去挑拨离间,只会自寻死路。”

斟茶弟子手一抖,惊恐地瞪大眼睛:“师父,你怎么还偏爱小师弟?为什么啊?就因为他给你吃烤鸭吗?”

掌门捏捏喉咙:“把他拿来的点心给为师盛两块,你这茶水真苦。”

蕴霁山的掌门偏爱小弟子,全山头的徒弟都知道。

但知道也没用,小师弟如今已离了修仙道,专心去凡尘争权夺利去了。

可掌门还是偏爱他,偏爱到都舍不得把人一脚踹下山去,生气了也要留人坐到傍晚才轰走。

六皇子拎着一包碎骨头下山,顺手喂了山路上的小野兽。

手下们都等在山下,有些焦急地迎过来:“殿下。”

“殿下怎么样了?”

“云掌门是何态度?”

六皇子轻叹一声,微微摇头:“他仍不愿入世。”

手下们都低下了头。

六皇子捏着折扇轻轻打在掌心,说:“偏偏此事,非他不可。”

此时,一个侍卫匆匆骑马而来,未到跟前便勒马落地,跪身行礼:“殿下,三殿下入京了。”

六皇子看向远处的云霞,笑道:“这么急,看来那小探花,当真是他心肝rou了。”

侍卫说:“殿下,三殿下来势汹汹,已经冲东宫去了,我们是否暂避锋芒,让他们先打一架再说。”

六皇子捏着折扇轻轻敲了一下侍卫的头,严肃地说:“师父自幼教导我,要仁爱礼孝义,做人有侠气。看着两位皇兄打架,是不仁不爱不礼不笑不义,被师父知道了,岂不是要打爆我的头。走,去东宫。”

侍卫迟疑了一下:“去……劝架吗?”

六皇子笑吟吟地说:“当然是去……火上浇油,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啊,笨蛋。”

东宫里剑拔弩张。

太子虽然惹怒了皇上,可终究还是太子本太,手下近卫拦着东宫大门寸步不让。

三皇子是边关大将,一身杀伐血腥之气,阴沉沉地拎着刀看向大门,仿佛随时能让这深宫禁地变成尸横遍野的沙场。

六皇子在暗处轻摇折扇:“不成不成,这打不起来,阿千,去添把火。”

阿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