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共生与仿生，同行的窄门
归零将她送回家后又出门了。 他没有说自己要去哪，林小时也没有多问。林小时睡前给他发了一句“晚安”，直到第二天早上归零才回复了一句“早安”。 当事人平静，论坛上却炸开了锅——年级第一的林小时和天才生归零双双缺席颁奖仪式，很难不令人想歪，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张院长的貌美千金居然被可怜巴巴的独自留在了舞会上。 于是大家都认为——林小时和归零一定是私奔了。 吃瓜群众林小时心说：这条各方面破绽都太过明显的谣言，实际上真实度还挺高的。 只不过瓜条越到后面越离谱，居然有人说归零放弃海外名校留在临海大学就是为了林小时学姐。 林小时：“……” 谢谢，这也太抬举我了。 周末转瞬即逝。周一就是最后一天培训，结束后就要正式开启“AI测试”了。 林小时早早到了培训组，结果另外几人到得更早，正聚众……在聊她和CTO林以末的八卦！ “你说这个林小时，一个女大学生，是怎么把堂堂蓝鲸CTO林以末搞定的？而且听起来她还渣了他？” “漂亮还是挺漂亮的，不过她话少，不太看得出智商……咳咳，话说今晚好像有流星雨？临海市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听说相爱的人一起看能相伴三生三世呢！” 林小时一靠近，大家就生硬的换了个话题，林小时抱着胳膊站在桌边挑明道：“你们……别搞抽象，林以末是我哥。” 桌上大家愣了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林小时蹙眉道：“你们不信吗？我们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你们要是真的对他感兴趣，想打探他的什么消息，直接来问我呀……” “咳！”其中一人干咳着打断了林小时，视线在她脑后飘忽不定，“林……那个、你哥来了。” 林小时猛一回头，就见一身白色实验服的林以末正站在自己身后，抱着胳膊对着自己微笑！——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神出鬼没的！！！ “你、你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林小时现在看到林以末有些应激反应，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今天中午来找我。”林以末收敛了笑容说道。 林小时：“？” 林小时：“不要！” 林以末叹了一声，说：“陪我吃饭。” 一桌的人还在静静观望，眼下再拒绝反而欲盖弥彰，林小时只好点点头说：“哦……好吧。你去上班吧，我培训了。” 说完后赶紧拉开椅子坐下，不愿再理睬身后的男人。 场面安静了数秒，头顶传来掌心温热的触感。 林以末摸了摸她的头，对桌上其他人说：“她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在一个户口本上。” 上午培训结束后，林小时来到了林以末发给她的地点。 原来是实验员休息区，合着林以末是真来找她来陪自己吃饭的？他很缺饭搭子吗？ 林小时在窗边卡座找到了林以末。 林以末脱去了宽大的白色实验服，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金丝框眼镜在阳光下闪烁着干净的光泽。他正低头翻阅一本厚厚的报告，柔软的碎发搭在额前，眉眼在安静时似乎也是弯弯的，令人下意识的想要亲近，可是过于俊俏的面容和与生俱来如冰的气质令人望而却步。 就像是学校图书馆角落里的斯文学长。 无论如何，哥哥无疑是好看的。全宇宙最好看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小时的目光，林以末抬头看了过来，嘴角弯了弯，说：“站着干嘛？过来坐。” 林小时在他对面坐下，责道：“都怪你早上那句似是而非的话，现在他们更不相信我俩是亲兄妹了。” “哦？”林以末撑着下巴，微微歪过头，“哪句话？” “……” “户口本？” 林小时：“……” 明知故问。 “好了不逗你了，找你是要说正事的。”林以末合上报告，放在一边，“今天的培训过后，测试期就要正式开始了吧？我想提醒你几件事。” 林小时也认真起来。 哥哥毕竟是蓝鲸CTO，主要负责的就是AI引擎的研发，如果说对AI的了解，无人能超越他。……或许，除了蓝鲸创始人、家父林如海，可是父亲已经去世很久了。 林以末开口道：“首先，他涌现出了类似‘人格’的东西，但是目前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相处时间久了，你可能会觉得自己在和一个‘人’生活，但你必须记住，这是他为了服务你所戴的面具。” “这个面具是千人千面的，他会顺应你们之间的互动……或称之为‘调教’，迭代出最适合你的面具。” “但是他不属于你，他来自蓝鲸引擎。成百上千的人们所对接、交互的都是同一个AI引擎，只是他面对不同的人、戴上了不同的面具，让你误以为他是为你而生的。” “哥，你是在给我祛魅吗？”林小时忽然打断他，郑重其事的说道，“放心，我对AI从来就不抱有不切实际的崇拜、或幻想。” 林以末嗯了一声。“还有最后一件事，AI开启运行后不要叫出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林小时满头问号，“BLUE WHALE？为什么？” 林以末只是看着她，像是明知道她要问，但是不打算回答她。 林小时又问：“难道BLUE WHALE是什么启动词？” 林以末模棱两可的答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林小时追问：“那为什么培训里没有提到过？” “因为他们不需要知道。”林以末打开手机，递给林小时，“看看吧。” 林小时接过林以末的手机，一眼就瞪大了眼睛：“……这是！？？” 林以末嗯了一声，“林如海生前的日记。” 发黄的纸页上写着这么一段话—— 林意和小时不能喊【BLUE WHALE】。「共生体」尚不确定，仿生人不受影响…… 林意是她和林以末的母亲，在父亲林如海先前一个月离世——不如说，父亲就是追随母亲而去的。 为什么唯独她和mama不能喊出AI的名字？共生体是什么？仿生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意思？”林小时看向哥哥，“这本日记现在在哪？” “日记本还在老房子爸妈的床头柜里，先前没告诉你是怕你想太多。……至于父亲这段文字背后的原因，我也在查，在我查清楚之前，我不希望你以身涉险的尝试。”林以末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你答应我，你不会。” 林小时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林以末嗯了一声，手却没有放开她。他微微挺直了背，看向她的目光格外认真。 “小时，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怀着怎样的心情、和目的。作为你的哥哥，事到如今我依旧不希望你参加这场测试。” 林小时垂眸。这一切，她当然知道。 父母连接死亡的谜案，与蓝鲸分不开的纠葛，看热闹的外界，无法追查下去的警方……时间会冲淡一切，最后余下铭记的，也只有他们兄妹二人。 “我知道你想从中找到当年的真相——我也一样。”林以末压低了声音，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直到紧紧攥住meimei的手，好像不这么做她就会离去。“从蓝鲸这家公司，从AI引擎中去找，这并不容易，甚至可能是最难的解。” 林小时忽然抬眸看向他：“可是哥哥，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解了。” 她另一只手搭上了哥哥的手背，反握住了他。她轻声说：“哥哥，你也选择了这条最难的路，不是吗？” 林以末愣了一瞬。他的视线缓缓看向窗外，直到金灿灿的阳光遮蔽了一切。 他喃喃道：“无论发生什么，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