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提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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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宣灵被常昊灵推上马,挣扎道:“大哥!你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 “小妹!”常昊灵抱住她,“之前的事我们以后再说,都过去了。” 常宣灵:“……你瞒了我多久?” 常昊灵没有看她:“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常宣灵颤抖:“义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常宣灵抓着脑袋:“你告诉我是玄冥教……云娘、云娘呢,云娘之后也失踪了,大哥……你为什么……” 其实常宣灵不是察觉不到异样,但只要是大哥说的,她都信,也从不质疑。可是,现在的常昊灵已经不可能再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庇护,那个完美谎言的缔造者分身乏术、自顾不暇,常宣灵仰赖的天已经出现了裂痕——常昊灵受伤了,身体虚弱,现在还未恢复。常宣灵知道自己现在需要独自判断,看到真实的故事,与他一同分担,而不是要他哄着骗着,而且,常府一事的真相,她于情于理也要知道,而且,为什么是背叛常府?钟小葵刚刚说过的是她从未知晓的一面,她有些慌了,她不知道义父的死另有隐情,甚至可能与他们相关。 常宣灵知道,现在该是自己去应付去面对——至少要与他一起——她不希望他出什么事,再有什么难言之隐。 常昊灵抱紧她:“都过去了,真相不重要。” 常宣灵沉默,攥紧了拳,浑身发抖:“可是!” 常昊灵驾马前驱,沉声:“不要再说了,小妹,就算没有那件事我们也迟早会离开常府的。” 常宣灵猩红了眼,定定地看着常昊灵,她看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才继续说道:“大哥!就算!就算是这样——就算是你以前对我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我们一定会离开……” 常宣灵的泪从眼眶中一颗颗溢出,她觉得如果这时候再不坚持下去,再不去问,那又是如何地继续粉饰太平,又是她无法为大哥分担任何——为什么呢?为什么一直都是这样呢。她不想要这样,她不要他付出那么多。为什么每一次她都站在弱势,成为他的把柄,让他难受。 可常宣灵也清楚。 她其实并不任性,她知道哭没有用,也从不是因为脆弱而哭。她知道她这时被最近一桩桩事和突然翻涌回来的记忆弄得太情绪化了,眼泪只是表现,她不是在撒娇,也并非忍耐。 “可是我们连义父最后一面都没有去看啊!连为他守灵都没有……为什么,我们离开常府后义父就出事了?!到底是谁杀的义父?!大哥,你告诉我!我想知道,你不用对我都——你是不是……” 常宣灵深呼了一口气,含泪看他:“是不是你早就知道?” 常昊灵不答,他一直没有与她对视。只是最后叹息了一声——他早就坚持了下来,那么最后他也会把所有事情保守到底。 他正想开口安抚,却突然僵住。 ——周围不太对劲。道路上树林窸窣作动的声音不对。 不,是有人在跟着! 常昊灵攥紧缰绳,加快御马的速度。 “该死的,非得是这个时候!”常昊灵在心下骂道。方才被诘问,心下就乱成一片,也怪他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动。 无暇顾及小妹的感受,常昊灵压低声音对常宣灵道:“有人跟着。” 常宣灵身子短暂地僵了下,噤声。 常昊灵道:“先回玄冥教。”攥着常宣灵的手,他不忘常宣灵刚刚还经历过性事,“能撑住么?” 常宣灵回握,她迅速恢复了冷静:“你做你的。” 常宣灵回头看了看四周,约摸着估计到了方位和那人的身形,“对方只是轻功,应该跑得掉。大概是孟婆要我们抓的那个苗疆之人,我记得上次我们逮他,他也跑得这么快。” 常宣灵轻嗤一声:“怎么这时候不跑了,反而想来追我们来了?” 常昊灵敛眸:“小心为上。” 常宣灵嗯了一声,不过玄冥教分舵就在前方,待召集教徒,就此一人,不足为惧。 然而,变故却在此发生,一声惊响,马突然被拌下,常昊灵抱紧常宣灵一跃下马,反手将灵锋刺甩出。 “什么人!”常昊灵松手将常宣灵放下,“还请现身指教。” 短暂一停,无常二人看到了那人身影,对面是蒙面人,闻声,不置可否。 而常昊灵正想打探虚实时,对方却先攻击,招招致命,常宣灵伺机反击不得,常昊灵被动挨打。 但看对方功法,是苗疆无疑,却显得颇为怪异——不是之前交过手的苗疆之人。 一切来得过快,电光火石之间,常昊灵还未来得及观察对方是何许人,就已被制服,打趴在地,而那人正朝常宣灵攻去。 其实那人轻功并不算快,比不得侯卿的速度,但出手果决难缠,更怕他使蛊,常昊灵便处处受制,而且这厮内力超出他预期之外,怕是比鬼王都要胜上些许,常昊灵应接不暇,还未反应过来就导致了如此境地。 常昊灵都无法招架,就更不提常宣灵,她只见那蒙面人的几招就使她大哥不得动弹,想奋力一搏,却马上被捏住了脉门。 整个争斗,倒是干脆利落,马上就要接近尾声。 与此同时,常昊灵立即放出了集合教徒的信号弹。 那蒙面人回首,常昊灵便抢到常宣灵前面,那人似乎不想与他们纠缠太久,便撒了一把蛊虫烟雾,露出携带的刀刃向常宣灵刺去便撤退了。 常昊灵手疾眼快,转身推开常宣灵,自己却被划出了一道口子,伤口极深入骨,正在背脊位置。 信号弹炸响后,附近教徒不出一会儿便陆陆续续云集,那蒙面人在白日显眼,又有常宣灵内力传声下令,教徒们的追杀便也及时,然而常昊灵受伤,自然其中还一部分小卒赶来,倒想靠近常氏兄妹二人听候其他吩咐,却是常宣灵冷道: “全部出去,杀了那人。” 不听下面的人辩解,常宣灵威吓道:“此人为孟婆令我二人追捕之人,出了岔子拿你们是问!” 既然上头放话,这些教徒便不敢再上前,常宣灵确认他们都离开后,腿软瘫坐在地——她也受了不小的伤,摸索出随身携带的应急药物,常宣灵咬牙撕开无常服的袖,在地上半扶起常昊灵为他仔细包扎伤口。 事发突然,容不得其他情绪和思考,常昊灵受伤虚弱,亦未做出过多动作,只是微弱道: “尽快离开。” 常宣灵点头,抓紧给他包扎处理,玄冥教在江湖上本就臭名昭著,此时信号弹动静过大,怕是还会招来其他家伙黄雀在后,趁机掺和。当然,说得好像他们就不用提防玄冥教的人似的,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要是看你伤了残了,必然会蹬鼻子上脸,趁你病要你命,好借机上位,这也是常宣灵刚刚支开教众的原因——在江湖上,除了大哥,她谁也不信。 常宣灵扶着常昊灵起身,她才慢半拍发现她腿仍是软的,她现在手上全是常昊灵的血,血是黑的,怕是那刀刃上淬了毒,包扎完后常宣灵的手控制不住地在抖,她深吸一口气,强稳心智,现在还不能回玄冥教,但,还能去哪? 蜀州地界她并不太熟,常宣灵闭目,现在她也就只能去一个地方算是安全——侯卿的那个洞府。 对了,的确,侯卿还算是医者。 常宣灵心下稍安,比起玄冥教那些见风使舵的玩意,侯卿这个执着于求自己亲的家伙应该更好对付——而且,那人应该就是给侯卿下药的那人,侯卿也应当为此负责。 常宣灵抓紧常昊灵的手,不许他就此晕倒昏迷:“大哥,别怕,马上我们就安全了,再坚持一下。” “我去找侯卿,没事的,到时候就算是侯卿不行,我就去找龙泉宝藏那些个……放心,你绝对不会有事——我不怕的。” 常昊灵艰难睁眼,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已是不太能分辨周围,但他清楚常宣灵的想法,他要挺住,反握着常宣灵的手,他笑了笑:“嗯。” 他知道,她还是在怕的。如十几年前一般,她还是那个怕孤独,怕分离的小姑娘。他不该再让她担惊受怕的。他不能死,也不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