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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吹起来,卷着他身后的枯树枝嗒嗒作响,周知意抠笔杆的动作顿住:“你……什么意思?”她窗台摆着的那支腊梅也在动,花瓣轻晃着,像是纤缕触着她的心尖,心头闷痒,险些压不住她几乎顺势而起的联想和期待。她想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可这话说出来显得她很不洒脱,她不想屈从于这个不洒脱的念头。腊梅花枝很高,搁在透明的玻璃瓶里,有一簇开得最艳的花瓣掩映着他的侧脸。“意思是,”陈宴似乎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全消散了,音色寡冷:“我是个正常人。”他视线瞥向那包糖炒栗子,不着痕迹地中断了这个话题:“不要我拿走了。”“谁说我不要了。”周知意猛然反应过来,把牛皮纸包拽过来往怀里一护,不由分说拉上了窗户:“都是我的!”窗外,陈宴站直了身体,望着窗内她的轮廓剪影,片刻出神。后知后觉到,他好像解释得有点多。和一个打听八卦的小朋友又何必解释那么清楚,可他好像在潜意识里,就看不得她不高兴。******寒假在时光裂缝中热闹又平静地溜走了,高三照例提前开学,周知意半是期待半是疲惫地进入了高三下学期。今年的情人节和元宵节赶在了同一天,“焰”新进了大批的新鲜玫瑰,陈宴却在情人节当天给员工放了假。理由是,要尊重传统节日。周知意第一次切身实地地体悟到陈宴所说的开店消遣原来真的只是消遣,任性随意到让人觉得他是不是不想干了。情人节当天是周末,周知意休息,一大早就被徐碧君拎起来吃汤圆。汤圆是徐碧君手工包的,小巧甜糯,黑芝麻馅和玫瑰馅的。玫瑰的清甜香气刚在齿间弥散开来,周知意就想到了陈宴的花店。那么多玫瑰花可怎么办?囫囵吞下几只小汤圆,周知意就往后院跑,正遇上陈宴关了房门出来。他立在屋檐下,冲她微微挑眉,“吃饱了?”周知意看着他穿戴整齐的模样,问:“你要出门?”“带奶奶去医院复诊。”周知意跟在他身后,“我也要去。”“行。”陈宴从大衣兜里摸出一本小小的单词书,是她昨天忘在他这的,随手丢过去:“背完100个单词上车。”周知意:“……”—南城每年元宵节都会有花灯会,花灯会虽是晚上才正式开始,却从一大早就开始游客不断,热闹非凡。因为花灯会的地点定在老城庙外的广场上,从一大早开始,就会有香客过来烧香叩拜,祈求心中所愿。徐碧君每年都会去庙里上香,祈求全家平安健康,陈宴不知道从哪知道的这件事情,从医院出来,就开车载着她们去了老城庙。周知意不信这些,往年也都不爱来,就算陪着徐碧君过来了,也都是无所事事地在外面闲逛。今年却例外,因为陈宴拿着香,陪徐碧君一起进入了大殿。周知意只犹豫了一秒,就跟着走了进去。她跟在徐碧君身后,学着她的动作,看她鞠躬叩拜便跟着叩拜,看她许愿,便闭着眼睛许愿。她许愿:希望高考顺利,考上南大。希望,希望能永远和陈宴在一起。周知意睁开眼睛时,看见陈宴还持香静立在一边,他微垂着眼皮,没有闭眼,神情沉静而肃穆,烛火静静燃着,跳动出浅黄光亮,他的侧影被从木质窗格里投进来的日光拉扯着,显得遥远又模糊。他看上去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却让人不忍打扰。从庙里出来,周知意偷偷问陈宴:“你许了什么心愿?”“没许愿。”陈宴看她一眼,“我没什么特别的心愿。”“哦。”今日天气好,太阳难得的毒,周知意眯了一下眼睛,小声咕哝:“没心愿还去上香。”周围人来人往,说话声笑闹声很吵,可陈宴还是听到了她这轻飘飘的一句吐槽,他没什么解释的念头,一开口,却还是解释了句:“自欺欺人,求个心安。”周知意顺口就问:“你难道心有不安?”陈宴:“要不要吃冰糖葫芦?”“……”“要个加核桃仁的。”周知意毫无意外地被他带跑偏:“再要一个小糖人。”于是,十分钟后,周知意左手糖葫芦,右手小糖人,小拇指上勾着一袋豌豆黄,脸上罩着个面具,神清气爽地跟在陈宴身后溜达。而陈宴,左手捏着她打气球赢来的桃木宝剑,右手抄进兜里,表情一言难尽。—午饭后,陈宴把徐碧君送回家休息。周知意把欣赏了一路的木剑放回剑鞘里,正要解安全带下车,被陈宴抬手虚挡了下插扣。“帮个忙。”他说。周知意一愣,一脸新鲜地笑了起来,有生之年陈宴还能主动求她帮忙?“说吧,什么事。”她开始拿乔:“我先听听。”陈宴沉默一秒,把手移开,“算了,你先下车。”说完,他径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怎么?又不需要她帮忙了?她刚刚的表情也就一点点得意吧?有那么明显吗?周知意耸了耸肩,一脸遗憾地解了安全带下车,正要绕过车尾回家,被站在一侧的陈宴顺手扯住。“等一下。”“嗯?”周知意回头,就见他垂眸打开了后备箱,她眼前骤然一亮,立即瞪圆了眼睛。后备箱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红玫瑰。陈宴就那样散漫立在那团像是要燃烧起来的玫瑰旁,敛眉凝眸地看着她。周知意心头突突跳了两下,许是他的模样太过英俊好看,在那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一种他要向自己表白的白日幻想。她努力抿着唇,垂下眼,不想让惊艳流露地太过明显。好半晌,才清清嗓子不确定地问:“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陈宴扬眉,不置可否。周知意舔了舔唇,眼尾扬起来:“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吧。”“好。”陈宴抬手把后备箱关上,转身往驾驶座走,等周知意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打开了车门。周知意半斜着身子探头看他:“?”陈宴:“?”周知意不明所以地眨眨眼。陈宴:“上车。”周知意捋着两人刚才的对话,后知后觉地问道:“去哪?”陈宴:“卖花。”“???”“……”周知意嘴角耷拉下来,面无表情地在冷风中吸了吸鼻子,神志渐渐归拢。原来他开后备箱